谢祭跑过去,伸手想摸一摸帝邙的脸,但是手掌却从帝邙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告诉我,你知错了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可语气里的冷意和失望却是他从未见识过的。
谢祭猛然扭头,祭清站在树前,清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纷落的白色花瓣,手中长弓凌然。
帝邙咧嘴笑了起来,血色不断从口中溢出。
“弟子,知错。”
祭清攥着弓箭的手指发白,声音艰涩:“你可有悔。”
“无悔。”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祭清眼眶血红:“当初传你天机纵横之术,我跟你说过什么?”
“不可滥杀、不可纵情、不可违天。”帝邙伤得重,说话也缓慢:“天机纵横之术,背天道因果,滥杀、纵情、违天之行,必遭千百倍反噬。”
祭清恨铁不成钢:“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屠灭魔族,宙荒三十万生灵尽数湮灭!帝邙,你自小在宙荒长大,也最应该知道,宙荒众妖,该死者众,但无辜者也并不在少数!谁教得你这般倒行逆施,不顾后果?!”
“师尊,魔族袭昆仑,大师兄力战而亡,之后你就再也没笑过。”帝邙低声道:“两族之间的隔阂永远不可能真正消融,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唯一的方式就是一方永久消失,沾血的是我,与师尊何干,我送仙族这一场大统,也送师尊半世圆满。”
祭清手中的长弓一抽,就在帝邙身上留下一道鞭痕:“胡言乱语!帝邙,你疯了吗!”
帝邙闷哼一声。
祭清深吸一口气:“从此之后,我不会再见你。”
说完,长发仙尊转身离去。
“师尊。”帝邙低声道:“仙界不需要被魔气侵染的白泽之后,魔界亦容不下瑞兽神血的少主,碧落黄泉渺渺幽冥也没有我的去处,我自愿走上这条不归路,上千年沉浮求索,不过寻一丝机缘,让师尊为我驻足片刻。”
祭清身形顿了顿,复又甩袖离去。
帝邙滥杀遭纵横术反噬,几乎神魂俱灭。
是祭清抽出了自己的狐骨七支,将帝邙的神魂钉在躯体里,才勉强保住了帝邙的性命。
后来他投身三千世界,是为帝邙赎罪去的。
每轮回一个世界,就散去一些算力,直到如今这个世界,算力就要散尽了。
待算力散尽之时,也是他替帝邙赎罪完成,身死魂消之刻。
原来那条相伴左右的小黑蛇,不是什么系统的化身,而是帝邙的护心灵。
是护心灵的作用,才在最后的这个世界,一点点将算力重新聚集。
谢祭猛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