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伸手跟我指指指，口水喷我一脸，想故意找茬你就直接干。怂了不敢啊？有本事来啊，上来干啊，以为人多了不起了？什么东西你，真以为自己年轻就轻狂的很了。好狗不挡道，让开！”

“又推我又推我，来你打你打，你打这里，好好讲不听的，这么暴脾气，那你来，正好我一点儿也不想上班，反正找不着工作，你打了正好我报个医药费，来你再往这上面踹。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轮椅呢，你现在踢了我一会儿就去打个石膏看看，你打吧，我巴不得你打，快来把我打残了，来打，朝这儿打。”

一听这话，小师弟更来劲了：“那我这儿你也给我来一下子，来你来，赶紧来。你不是横得很吗你来，正愁不知道上哪儿挣钱呢您还主动给我发工资了，那你来。”

赵扬扬再把人围上去：“南城彩汇教育，方坤广场A座3楼16号，嗯，好找，让他打吧，我也想来一下，排队排队，我也来，反正有钱是老大，这么多人等着你救济呢，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医院，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他打吧，大家手机都拿出来录一下，帮我们做一下证……”

他那边是跟一个二十四五的小姑娘，瞧着柔柔弱弱娇滴滴的样子，愈发把大哥反衬成一只膨胀的恐龙，恐龙后面的小姐姐只能弱弱的：“……不是你们，算了吧大家好好讲开了算了……”

“别他妈以为我不敢，欺人太甚你们！就你们这样的警察来了我也在理也是你们自己活该！”大哥再看这阵势，赶紧也把头伸过来等挨揍：“想群殴是吧，来来来，都来都来，来动一个试试，我看谁敢来动一下，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笑话，这里这么多人还能没人给我作证了？那么多监控拍着呢。”

头一面往前顶，愣在小董的包围圈里冲出一个口子，赶紧拽人来作证，顺手掏出手机怼着小董小金的脸：“你让大伙看看你在不在理，人多就敢横是吧，看我一个人好欺负。人多怎么了，人多我也不怕你们，办事情讲情讲理，找不到工作上我这儿撒气？没看上你你就不能接受你就爆发了？太嚣张了你们，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

我在这里坐着二话不说给我来一脚，找不着工作拿我撒气，很明显你们就是在挑事，一再的忍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不打你打谁，欠打！这么大个人还找不到工作，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跑这里来撒气，今天我还不信了，不替你们父母教育一下你们你是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天王老子了。我就一个人又怎么了，不怕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人一点儿不带怂！我就看你们要意欲何为！你来动手，动手呀，我看谁敢来动这个手，哥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说的真好听，手机录着呢吧，混哪儿的？不怕你拿手机录什么呀，你刚刚不是横得很吗？我们挑事？谁挑事？说说到底谁挑事，啊？我好好把简历递过去你不接你说先放着，我放桌上放你面前然后你是不是随手给我扔了？你这不嚣张？你这有天高地厚？您有理？您眼睛长屁股上？”

“什么扔了它自己掉下去了，少污蔑我！”

来来回回还没个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本就七嘴八舌的人群里这时更加趋声四起了，而场子一热闹，仗着身高优势的小学弟更壮大起来了，大哥拿头顶开一条路，他再拿头把路堵回去：“自己掉下去的？你不碰它它自己就掉下去了？它长脚了？别推我告诉你，别！推！我！你再推一下？！来你手机不是录着呢嘛你好好来录一录我看看，我看你今天怎么圆回去！

我刚就算它是自己长腿跑下去了，那我蹲下去捡后面的人把我撞到了，我被人家推着往前面碰了你一下，你马上抬腿就给我一脚你还说我给你一脚？我哪儿给你一脚？我一脚给你哪儿了。我还特地钻桌子下面给你一脚？还我们三流大学，你清华北大的呗，正好你拿着手机呢，那你现在来把这个给我说清楚，来对着你自己来说，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抢手机，拍胳膊，推搡拽衣服。都没成功把手机夺过来，小师弟一急，干脆直接拿头往伸过来的头上撞：“不好意思是吧，那我来，来我给你的镜头展示展示，你刚说我是三流大学？看清楚啊，我南城工业大学24届的，南城工业大学，现在已经改名叫三流大学了吗？什么时候改的？你改的吗？你通知学校了吗？你来解释解释，我们学校好歹大几万人呢。”

说一句撞一下，说一句再撞一下，这下小董是真有些急着得劝人了：“你别，你别在这儿……”

话没说完，也不知小师弟哪儿来的铁头功，只听大哥啊一声往后面一倒，身后桌椅也跟着倒，宣传架和海报摔一排，小董原意是要上去拽住他，一下没拽住还没凳子绊了一下，也跟着倒下去，又是啊一声，恐怕把那厮胳膊再给压住了。

“我手断了，哎我手……赶紧报警，给我打110。”

“还装，你还装，你怎么不说我把你脑门撞破了呢！”小师弟还要压下去奚落。

“我擦……”大哥把摸着脑袋的手放下来，浓浓猩红的血沾满了半个手掌。

“……”

小董不愿再看小师弟了：完蛋玩意儿，碰瓷不成反被讹了。

过了一会儿：

“谁先动的手。”帽子叔叔把窝窝囊囊和委屈巴巴的几个人看一圈：“谁先伸手的？都谁伸手了，老实交代清楚。”

“他先伸的手，他们好几个人都动手了，还有那个女的也动手了，你看我这头和胳膊，无缘无故的上来就冲我一顿脾气，太没道理了。”

帽子叔叔于是把威严公正的目光从一排埋着脑袋的小鹌鹑身上挪到旁边这位满身破碎感的可怜大哥身上：头发乱了，额头肿了，左边挨着脑门儿的头发里可见血迹，眼镜腿坏了，嘴角破了，领带松了，西装外套灰扑扑皱巴巴披在肩膀上，里面的右手扶着左胳膊，最底下鞋还少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