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伟说了个冷笑话,“有我现在丑吗?”
“还有谁在外面?你朋友吗?”
房间里的男人发问,语气淡淡。
李志伟盯了眼田馨,“是故人。”
田馨走向卧室,一靠近卧室门口,扑鼻都是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晦暗,如同蛰伏的洞穴,尚未合上的窗帘投射了一抹飞舞着浮尘的光束到室内。
一把黑色的轮椅临着窗台,明明是五六月的初夏,她身上已经换上了单薄的衣衫,而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穿着厚重的灰色毛呢衣。
之前健硕英武的身躯此刻羸弱消瘦,一把薄薄的骨架立着,脊背微弯,光束吻落在了他的十指上,他的膝盖盖着毛毯,上面放着一个置物筐。
能清晰看到凸出骨节的手指上盘着两根鲜艳的红绳。
男人低眉垂目在认真仔细地编长生结,筐里不知道编了多少根长短不一的绳结,盛满了一筐,这仿佛是他唯一的消遣。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红绳,握拳抵唇,咳嗽数声,胸腔发出风箱一般的嗡鸣。
田馨捂住嘴,企图不让自己陡然哽咽的声音落入他的耳廓。
曾经不可一世的霍霆啊,搅动风云的黑道头目,在枪林弹雨的战火里穿梭,在权势争夺中运筹帷幄。
在那个风光鼎盛的年代,一袭黑长大衣,威风凛凛,倨傲骁勇,让黑白两道都发怵发寒。
多少道上英雄豪杰随他南征北战,多少达官显贵踏破他的门槛。
如今,记忆不再仁慈地为他藻饰,他高大身躯骤然挛缩在这一把矮矮的窄窄的轮椅上,像被岁月遗忘在这里的一个落魄潦倒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