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担不了,从鄢然被迫复活开始,这就是谁都承担不起的灾难。”衍卜寸说的很慢,生怕下一秒又吐出来,“从我记事起,他的身体就不怎么好,甚至于,是每天靠着昂贵的中药吊命的程度,直到,鄢啸南告诉了鄢然一个好消息,他说,他有救鄢然的办法……”
年幼的小寸,是从妓女的胯下生出,他父亲鄢啸南的一夜风流,不会被任何人谴责,因为那时鄢啸南便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所以无人敢说什么。
但小寸觉得,父亲是不爱母亲的,毕竟,后来那荒唐事,竟让铁骨铮铮的鄢啸南,连跪带磕的哄了小叔好久。
其实,父亲喜欢的是小叔才对吧?
小寸被接回家的时候,正值晚秋,他整个人不算邋遢,被风月楼的姐姐们打扮的粉雕玉琢,像个女娃娃似的,可能是老鸨说,漂亮的孩子,起码能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里,活的体面一些。
他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能紧张窘迫地捏着衣角,被迫站在院内,听着鄢啸南打理完他的一切过继事宜。
小寸就如一个物品,被冠了鄢啸南的名字,证明这东西是鄢啸南的就够了,所以那名义上的父亲,给他落了籍,便连安排住所都懒得搞了,就那么硬生生让自己的骨肉,如下人般站在院里,连动都不敢动。
那时候,小寸的脚发麻的厉害,瘦小的身体被冷风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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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隔壁的院子传来一阵哄闹的声音,小寸见四下无人,也没有大着胆子去看,生怕这里的人将他当做什么宵小再赶出去,毕竟自己这种野种,也同被扣了卖身契的奴隶没区别了。
可越听,他只觉得越不对劲,隔壁院的器物碎裂声越来越大,隐隐还有一个男人的谴责,大约那个人病了很久,提起气力的时候,都能从怒斥声中听出明显的颤抖。
“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你背叛我…?!你怎么可以去找别的人…我不信…我不信!!!”
哪怕小寸年幼,也能从中察觉出所以然来,这种气愤他在很多个被老板答应赎身的姐姐那里都听过,她们怀揣着逃离风月场所的希冀,却最终又被那些唇腹裹蜜的男人狠狠推开,口头承诺的喜欢,在任何地方都一文不值,廉价的要命。
可是再听下去时,小寸又觉得自己想错了,那个拎自己跟拎垃圾似的,整天带着肃杀气的鄢啸南,竟然软着声,在低三下四的迁就对方。
“小然…是哥哥不对,哥哥会跟你解释的,把花瓶先放下好吗?小心伤手…哥哥心疼。”
鄢啸南说的很真诚,语气里没有丝毫打谎。
小寸紧张地看探周围,发现自己和隔壁院的侍卫都被遣散掉了,他虽然害怕,却也大着胆子开始小幅度的放松紧绷的身体。
隔壁的声音变小了,或许是那个男人被鄢啸南安抚住了,所以,小寸第一次并不知道自己所听的哀怨,竟然是鄢然这个小叔。
他每天都在柴房歇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可能堪堪三岁的他,并不需要真的懂得鄢家的事物,直到有一天小寸突然被小奴阿六叫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缝打进来的时候,还能看见飘散在空气里的灰尘纷飞,而小寸这个白嫩的小人,躺在粗糙的供引燃的稻草堆里,被磨地睡红了脸。
阿六是在鄢家奴隶里是第六个来的,她的头发是干枯的稻黄色,一看就营养不良,但其实她是个女孩,听说投身在贫民窟,爹娘为了赚钱,就将她发卖到这里,赚些银两干粗活。
也算是小寸,孤独生活里唯一的慰藉了。
“阿六姐姐,怎么这么早来找我…”小寸撑起身子,还在揉着眼,整个人的头发睡的乱糟糟的,脸颊被刮蹭的地方也显出绯红。
阿六没有嫌弃,将他的头发用手捋顺,她有一双锐利漂亮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像弯弯的月牙,“今天家主要开早会,鄢家人都要到场,辛苦阿寸起这么早了,都吃不了饭,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