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才换成义眼的吗？”她夹起一颗白灼青菜放进碗里，叹着气问她。

“那倒不是，眼睛是因为生病才换的……不过带来的影响也和这件事差不多，主要是异体和神经的连接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也算在医疗研究上面，贡献了一些科研价值吧……”赫莉轻笑出声，稍显得意地挑了挑眉，但又马上郁闷地沉下脸色，“但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我的眼睛可以连入公司内部网络，实时监控公司的情况……把我形容得像个热衷于偷窥别人隐私的变态……”

大小姐不解的口气，也让于夕然忍俊不禁，“最开始接触你的时候，我也不太明白，你都已经站在那种位置上了，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现在想来，你追求的，不仅仅是事业上的成功，也不是那些物质上的东西。”

赫莉抿唇轻笑，“你也不要还这么单纯地来想象我，我也需要钱，并且还要很多很多的钱。但金钱只是敲门砖，我真正想要的是门背后的东西，是名望和声誉，是掷地有声的，说话的权利。”

“你已经做到了，你所做的事情，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于夕然轻声道，抬起眼眸来，看向赫莉写满故事的脸，“你刚才说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提及的东西，你想要掩盖宫总的错误，现在又何必揭开呢？这样说，就不怕再一次把他推向风口浪尖吗？一边保护他，一边伤害他，这种矛盾的做法……到底是……”

“因为你需要一个解释，不是吗？况且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也给了那些受害者的家庭足够丰厚的赔偿，再怎么闹也不足为惧。”赫莉打断她的疑问，忽而正色道，“我保护宫舜，因为他是我的家人，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想要坦白，是因为我认为有必要向世界揭露罪恶。我向来不认可他的做法，但我也不能否认社会进步的残酷性，那就是，人类所有智慧结晶的诞生都伴随着牺牲。你可以随意批判我的卑鄙，或者是宫舜的自私，但你也不能忘了，时至今日，你也好，我也好，渺小的我们得以观瞻世界的辽阔，是因为我们依旧享受着巨人的托举，站在他们的肩膀之上。”

她像一位孤独又伟大的前瞻者，用厚重的语调静静阐述着过去和未来。

岁月的尘埃席卷过她血色的眼眸，堆积出比红宝石形成的历史，还要更加苍茫悠远的画卷。

透过她的眼睛，于夕然发觉自己，无话可说。

她只是侥幸的幸存者，不能用狭隘的偏见，去评判英雄在历史长河中自我牺牲的壮举。

宝石的眼看出了她的窘迫，随即，赫莉轻巧地转移了话题，“钱够吗？”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那个认识的、在实验中受伤的朋友，我们给他的赔偿，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