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后花园里,梅花开得正盛。宋玉芙坐在亭子里,望着这些傲然绽放的冬梅,心中百感交集。十年前,她也是在这个亭子里第一次见到程远山,当时的心动和期待,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丫鬟轻声禀报。
宋玉芙整理了一下衣裳,朝父亲的书房走去。推开雕花木门,就见宋老爷子正在翻看一沓文件。
"玉芙,坐。"宋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文件,"最近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说了吧?"
宋玉芙点点头。这些日子,上海滩关于程远山的传言越来越多。有说他与军阀勾结的,有说他暗中使用高利贷的,甚至还有人说他在外养了几房小妾。
"爹,"宋玉芙轻声说,"您不用担心我。这些年,我早就看清楚了。"
宋老爷子叹了口气:"当初是爹看走了眼,让你受了这些年的委屈。"
"不怪您。"宋玉芙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候我也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年轻气盛,又读过些新思想的书,以为找个出身寒微但有上进心的夫婿,就能成就一段佳话。谁知道..."
她没有说下去,但父女俩都明白那些未尽的话。程远山确实有上进心,但这种上进心背后,是赤裸裸的野心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现在外面都在传,他要对萧氏下手。"宋老爷子说,"那个萧景深,虽然年轻,但做事有理念有担当,是个难得的好后生。"
宋玉芙想起不久前在清华女子学堂见到的那一幕。萧景深和沈清韵在校园里漫步,两人谈论着新思想、新理念,神情专注而坦荡。那种纯粹的美好,是她曾经也向往过的。
"爹,我想通了。"宋玉芙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我要和程远山和离。"
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这些年,她眼睁睁地看着程远山一步步踩着别人的血泪往上爬,看着他抛弃了最初的理想,沦为一个被利欲熏心的商人。每一次,她都在心里默默地画下一道伤痕。
"你想好了?"宋老爷子严肃地问,"和离的话,外面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想好了。"宋玉芙坚定地说,"这些年,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害怕别人的眼光,一直在维持表面的光鲜。可是爹,我累了。与其这样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地了断。"
宋老爷子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好。既然你想通了,爹支持你。不过,你打算怎么安排以后的生活?"
"我想去苏州。"宋玉芙说,"您记得吗,姑母在那边开了个女子学堂。我想去那里教书。"
"教书?"宋老爷子有些意外,"你要抛下这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