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站起来,去看看是否能安慰一下那位女士,或者至少到下面的吧台去续一杯啤酒。可是我就坐着没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我终于想要动的时候,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那边又来了一个人。于是我又坐了下去。
那个新来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说得很轻。但听得出来,是个男人。
那个哭泣的女人说:不要这样。求你了。
那个新来的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树丛后面有了不小的动静,甚至有椅子倒在了地上。哭泣的女人还在说:不要这样。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去英雄救美吗?但情况并不是很清楚。那哭泣女人虽然说着不要这样,但说得并不坚决,而且是压低了声音地说着。
我当然已经知道那个哭泣的女人是谁了。她当然就是我同一个实验室的百合。
那个男人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树丛后面传来了那种声音。喘气声,男人的女人的。
我更不能动也更不敢动了。我甚至怕我自己扭动一下会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来,比如椅子的声音,或者其它什么我想不到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处境不仅仅是尴尬,甚至有点卑鄙,一种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卑鄙。这种时候我最恨的是我的嗅觉,我的超级嗅觉。我恨这种不声不响而鼻子里源源涌入不该闻到的人体散发出的气味比如荷尔蒙的感觉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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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来了又亮起来了。我是说,灯光亮起来了。这个啤酒花园里的每一个空间至少都有一个立在地面上的室外灯。是一种方头方脑的灯。
树丛后面的声音没有了。我终于站了起来。也许是坐姿太僵,我碰到了桌子,我的啤酒杯跌倒、滚动,然后碎在了地上。
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她站在了我这个空间的入口处。她呆呆地看着我。
我想问:你还在?
我没有问出口。代替我问话的是她,百合。她说:波历。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以及怎么回答。
她说:你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