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水闸口,都有人看守,睡在水闸口,村民不相信我们大坝水管站,能公平配水。”
“是啊,刘站长,我们做的再好,也无济于事,村民都以为我们水管员吃肉喝酒。”
“别跟一个女人计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把灌溉水,分配好就可以了”。
水管员杨文海愤愤不平:“刘站长与其这样吃力不讨好,还不如真到宿舍睡大觉去,”
郑寡妇知道说漏了嘴,她闭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的地浇完了了吗?”刘世雨拉起了家常。
“刘站长我家坝上油菜花灌溉是明天早晨。”郑寡妇殷勤的说着。
“我们分水闸退水是什么时候?”刘世雨问水管员杨文海
杨文海赶紧汇报说:“刘站长,明天中午一点,闸首退水,水闸分水给上二坝村灌溉。”
看来也没有什么纠纷,刘世雨心里踏实了。
妇女、孩子、老人跪在面前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以遵从自己的心做利她的心,是对村民发展最有利的思想和行为的结合,也是最大的善良。
只有自己经历过某些事之后,才知道自己所在职位的重要意义,就是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
刘世雨并不是一个冷血的动物,他掌握小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大坝水管站充斥着利益的搏斗,他只想为村民营造一个,正规合理的配水秩序,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刘世雨和水管员杨文海走了,郑寡妇又在快要熄灭的篝火上,添加了一些潮湿的树枝夹杂羊粪,篝火燃烧着然后狼烟四起,飘渺在夜空中。
夜静悄悄的,只有哗哗的流水声,平静的水流,沿着沟流向大坝村二社,这时树枝着火了,篝火又重新闪烁起来,郑寡妇闭上了眼睛。
凌晨五点,河西的夏天亮的早,六点,一抹太阳射在渠道上。
郑寡妇跪在渠道缓冲边上,她捧起水,洗了一把脸。
她眼睛盯着水,远处的墩台、村庄、白杨树倒映在水中,水飞流直下。
还有两小时,郑寡妇看守水闸,工作就结束了,她还要浇自己的油菜花,她趁现在填饱肚子。
她把锅盔拿出来,在渠道里浸了一下,就啃起来,上午自家的农田里还得浇水。
郑寡妇能生存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勤劳,还在于其拥有耕地。
土地是村民最基本的生产资料,具有不可替代性,国家实行了承包责任制,无论你多么贫穷,只要你努力,永远不放弃。
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有可能改变孩子的命运。
十亩油菜花让郑寡妇有了生活的希望,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土地给予她独特的力量。
微薄的回报,也滋润了两个莘莘学子干涸的心灵。
土地有温度,也温暖了孩子的躯体,只有亲自触摸,才能感觉到土地有温度。
郑寡妇是社会最底层的一粒尘埃,她也能找到落脚点,历经苦难后,依然能找到生活的重心。
十亩油菜花是砝码,每一个村民都是有根的,那份土地,那几亩油菜花,让村民有了尊严。
中午十二点,午后阳光下,郑寡妇的十亩油菜花田,在一个叫二道梁的地方,终于轮到灌溉。
这片土地所配套的沟渠,是几百年与土地形成的自然沟溪。
清澈的祁连山雪水沿着峡谷,集聚在西小河水库,然后从渠首分流到干渠。
奔腾的雪水进入大坝村一段干渠,这段干渠,属于水管站长刘世雨的管辖范围。
雪水顺着干渠,随着村民的吆喝:“开闸放水了”。
那才是刘世雨的领地,故名支渠。
雪水扑向田野,几百年的沟溪与耕地交叉在一起,叫农渠。
这一小段蜿蜒曲折的沟溪,郑寡妇有使用权,大坝村二社耕地土层浅,土地渗漏严重,刘世雨灌溉放水的流量必须加大,足足一个半流量(一秒钟,一点五立方米水的流量)。
清澈的雪水泛着欢快的水花,郑寡妇忘却了一夜的疲累,她用铁锹挖开豁口,雪水扑面而来,拥抱油菜花海 。
滋养大坝村郑寡妇油菜花海的生命之水,百里奔腾流入土地,与油菜花如同久别的恋人。
水流慢悠悠钻入油菜花海根系中,仿佛倾诉着久别后的悲喜。
水流与油菜花,也许是牛郎织女的遥望对泣, 才有一日的相会。
雪水浸润郑寡妇油菜花海,太阳赋予土地能量 ,水赋予土地生命,油菜花让郑寡妇有了生活的希望。
郑寡妇走在油菜花田野中,看着水丝丝,一滴滴向四处溢散。
上不了水的油菜花地,她用铁锹轻轻的拨弄着细流的痕迹。
水流抛洒在油菜花海的原野,流啊流,欢快的流……
老光棍范子忠一声大喊:“沿沟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