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舜华道,“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起嫽儿呢,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陛下,求他收回旨意……”
“你个傻子!”陈嫽恨铁不成钢地拉住她,皱眉道,“你不必去,不是最好吗?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不舍得让舅母伤心?’我要是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替我受罪,其他素不相识的女子我尚且不忍,何况是你……”
舜华扯出手,“我现在就去向陛下求情。”
望着即将离去的背影,陈嫽不得不向她坦白,痛苦地闭上眼,低声喃喃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
舜华在一脸茫然中转身回头,“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孝顺,齐明,”陈嫽笑着,眼泪化入口中,一股咸咸的滋味在其中荡漾,“舅母养我这么多年,我不忍心让她看着你远嫁,不忍心看到她肝肠寸断,就是这样。”
“你以为和亲的是你,母亲就不伤心了吗?”舜华质疑道,“即使你是为了母亲,那你有想过我吗?你会想到我会在往后无数个夜里惊醒、深责自己吗?还是你以为,你去和亲,我就能和陈玄钰在一起,假装你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俩的人生里吗?
我的嫽儿,是这天底下才情最好的姑娘,她高洁傲岸,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孝道而出卖自己。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陈嫽潇洒不羁地一把抹去泪水,“‘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我厌倦了待在京城中的生活,我厌倦了被人议论是罪臣之女的日子,反正在哪都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我不如当个和亲公主,如圣女一般被人捧在天上,受万民敬仰,到时候看谁还会议论我的出身……”
“嫽儿,你不能这么想,那些以出身论长短的都是庸碌之辈,你何必在意他们的话……”
“没办法,已然在意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陈嫽自嘲道,“明儿,你就当我是书读得太多,敬慕昭君文成她们罢,细君公主、解忧公主都曾是罪臣之女,但她们给大汉带来了和平与安宁,给匈奴带去了技术与文明,是功在千秋的使臣——我陈嫽,心向往之。”
“你!”舜华哪里会如此轻易点头,“不管怎样,我都会向陛下说个明白,哪怕是说我愿意和亲也无妨,或者我现在去找那赫连·奥斯尔,告诉他和亲的人不是我,让他去找陛下闹……”
“你这又是何苦呢……”陈嫽劝阻道,“如今皆大欢喜,只牺牲我一个就可以换取所有人的平安,又有什么不好……”
舜华瞪了她一眼,决绝道,“你无论怎么说,我都要去。”
陈嫽无奈,又怕她口不择言,于是便答应同她一块儿去找陛下说个清楚。
二人行至勤政殿,方得知皇帝正于尚书房拷问皇嗣功课,于是事不宜迟,又匆匆赶往尚书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