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板上那声穿透力极强的空灵鸣叫声响起之后,船长室内的人都一反之前的懈怠,全都绷紧了神经,唯恐船长室的大门被外头的海妖击破。
如今看到船长忽然将那珍贵的结晶明目张胆地拿了出来,个个都强制提起了精神,神色紧张地倾听着外头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
船长没有回应,随手将那颗结晶塞进了怀里,便从吊床上跃了下来,就要从大门里出去。
“船长!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守在门边的副船长当即站起身来,匆忙地问了一句,却在下一刻因为挡住了外出的路线而被船长不客气地掼了出去。
副船长的土豆脑袋在墙面上磕了一下,竟碰出一个洞来,挂在墙上的杂物窸窸窣窣地往下掉,落在了半昏迷的副船长身上。
屋子里的其他人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向前的脚步登时停滞在了原地,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船长将门打开,步履匆匆地朝外走去。
“这,船长该不会是……”被海妖附身了吧?
舵手的话没能说完就先打了个冷颤,他的目光和屋子里的几人对上,眼里除了几乎淹没理智的恐惧之外,还有一股决然的狠厉。
金属的碰撞声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响起,磨得发光的刀刃顺着所有者的走动而轻微地晃动起来,人影一个跟着一个,谨慎地跟上了前头远去的身影。
船长一路掠过了走廊里或是紧闭或是敞开的船舱,船舱里露出的一角无一例外都有用麻绳将自己紧紧绑在柱子或重物上的船员,他们脸上惨白,在窗口铺下的月光里透露出病态的渴望和向往,身子拧扭着朝向门口,却因为白日的捆绑而无能为力,嘴里发出或凄惨或狂热的呢喃声。
船长脚步匆匆,对这群船员没有丝毫的兴趣,却还不忘边走边摆弄自己一身的行头,沾上灰尘的外套用手抚了抚,在发现手掌的粗糙后,不满地抹了一把,厚茧连带着掌纹在这一抹之后一同消失不见了。
他调整了一下裤头的位置,对这双短腿不满意地伸了伸,骨骼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拧扭声。在上甲板的出口处停下,他磕了磕破旧的皮靴,在低头闻到一身的腥臭味后,更是不客气地干呕了一下,摸上脸颊的手用力一抓,直接将脸上皱巴的脸皮剥了下来。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不少沾染在胸前黑色的布料上,他却因为这张皱巴的脸而失去了关心的余地。那张脸皮被拉扯着剥离,无情地丢在了脚边,脸上除了那对转变成浅色的瞳孔之外,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坑坑洼洼。
“这样见她可不行。”
船长喃喃自语,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脸上的皮肉像是沸腾了一般,鼓起了颗颗的血珠和肉沫,在带动着骨骼一同走向熟悉的轨迹后,才慢慢归于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