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吃着就不噎得慌了——卧槽?”林小倩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奥琳忽然啪嗒啪嗒地开始无声掉眼泪,愣道:“怎么了突然?你真噎住了?哎……水水水!纸纸纸!”
林小倩一通瞎忙,然而奥琳既没有接水,也没有接纸,只是拿手背擦了擦泪痕,忽然说:“我从来……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的东西。”
没有哭腔带来的颤抖,她的声音充满着压抑过后的平静。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林小倩不再手忙脚乱,静静地将东西归置原位,然后抬起眼睛注视着奥琳。
“在二区,18到50岁的成年人,他们做一天劳工的酬资是三星币,10到18岁的未成年人的酬资是一又二分之一星币,6岁到10岁的孩童的酬资是半星币。”奥琳轻声说,除了通红的双眼,她的脸上找不出任何哀戚的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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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失去了父亲,家里只有母亲,以及我的两个妹妹。母亲每天能拿到三星币,我能拿到一又二分之一星币,另外两个妹妹能拿到一星币。总共五又二分之一星币,这就是我们家一天的全部收入了。”奥琳垂下眼,巨细无遗地计算着,回忆着,眼睫微颤。
有人会将眼睫的颤动形容成翩翩起舞的蝴蝶,可奥琳看起来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力。
林小倩听到她继续说:“可是……可是……二区唯一的食物,最便宜的黑面包,一条也要二星币……我们每天最多只能买两条面包,拿回家仔细地切成十块,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平均地分着吃了。”
“不过妈妈她总是只会吃一块,”奥琳露出了一个有些哀伤的笑容,“她会把另一块留给自己的孩子吃。今天是我,明天和后天是两个妹妹,大后天的时候又从头开始,变成我吃那块黑面包……妈妈总说我们要长身体,可只有我记得爸爸是怎么离开的。他就是这样把自己的面包分给了妈妈和我们,最后在饥饿和劳累中倒在了工地上。”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有人说,他还弥留在世界上的时候一直在叫着妈妈和我的名字,只是到最后也没有人回应他。”奥琳说,她脑中回忆起了那个场景。
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使那时候她才四岁,她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父亲合不上的双眼和凹陷的脸庞。
真残忍啊。她想。
那之后她见过了许许多多的死人与惨状,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恐怖也更可悲。
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经常在深夜造访梦中,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