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道:"既然事涉郑贵妃和福王,就应该禀明陛下和殿下,召福王进京对质。"
消息很快传开,朝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张问达只能将信件呈给常洛。
常洛看完后,又将信件原封不动地送到乾清宫。
朱翊钧看完这些信大为震惊,他立刻召见了张问达、周延儒、温体仁,大声斥问: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信件出自常洵之手?"
张问达、周延儒慑于皇上的威严,纷纷往后退,只有温体仁挺身而出,傲然说道:"所以要召福王爷进京质询,好还福王爷清白,好平天下议论。"
常洛微闭双眼,负手而立。
朱翊钧挥挥手,张问达、周延儒、温体仁无声地退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照在朱翊钧脸上,显得他格外苍老疲惫,在与儿子的这场漫长较量中,他己一败涂地,他语带哀求:
"长哥儿,常洵毕竟是你弟弟,你就不能放他一马吗?为什么非得赶尽杀绝?"
常洛的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常洵是父皇的儿子,儿臣就不是父皇的儿子吗?同样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为什么偏心常洵偏心到那等地步,而不待见儿臣到了这等地步?儿臣已经三十几岁了,父皇不该给儿臣一个交代吗?"
朱翊钧面如死灰地躺在椅子里,悔恨和羞愧像两条毒蛇一样在他心里钻过来钻过去,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哪有本事保住这个小儿子?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常洛冷哼一声,"举头有神明,低头有后土,上有国法,下有家规。他自己造的孽,他自己承担。"
"你好狠,你这是想杀了他吗?"
"是!"
"留他一条命不行吗?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我也是你的儿子,你杀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么心软?"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杀你了?"
"父皇杀儿不用刀,一个厌弃冷漠的眼神就足够了。哀莫大于心死,我早就死过一次了,从那以后就下定决心,不再任人欺辱。"
常洛冰冷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飞了过来,令朱翊钧不寒而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自己这个儿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不再贪酒好色,不再唯唯诺诺。
他心里生起一丝悲哀,一丝欣慰,一丝绝望,一丝期待,一丝茫然,一丝镇定……
百味杂陈,无法言说。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滚出,慢慢流入嘴角,有一点咸有一点涩有一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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