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继偕答道:"第一个,请陛下急发内帑银,以应辽东之需;第二个,停建三大殿,清偿历年欠饷;第三个,召回各省税监、矿监,追缴赃银,充作军饷。"

朱翊钧阴着脸问道:"你们是不是和方从哲商量好了的?"

"没有,真没有。"

"为什么你们说的一模一样?"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边军眠风宿雪,不过是为了几两饷银,求饷不得必定闹将起来。"

朱翊钧这么多年朝讲不御、章奏不答就是这个原因。

他要大臣们办的事,大臣们办不到;而大臣们要他办的事,他同样办不到。

既然说什么都说不到一块去,那就干脆别见面了,省得白白恶心人。

朱翊钧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内帑银已所剩无几,三大殿更是不能停工。至于各省税监、矿监,待三大殿修成自然撤回。”

史继偕与沈潅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此时,一名内侍匆匆跑来,跪地禀报:“陛下,本兵有急事求见。”

朱翊钧皱起眉头:"传!"

黄嘉善小跑着进来。

朱翊钧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黄嘉善颤声道:“熊廷弼、周永春、陈王庭联名发来急报,辽东军饷迟迟未发,兵士不满,勒逼官长,呼啸营房,随时随地都会哗变,还有些兵士,受了努尔哈赤勾引蛊惑,百十成群逃到建州去了……”

朱翊钧脸色巨变,一掌拍在龙案上,怒吼道:“这群兵痞,着实可恶!熊廷弼、周永春、陈王庭是吃干饭的吗,还不赶紧派兵弹压!”

史继偕连忙道:“陛下息怒,当务之急应是设法筹集军饷,军饷到了军心自安。”

沈潅附和道:“臣附议,若再不采取措施,恐局势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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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们说怎么办?”

史继偕与沈潅再次对视一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请陛下发内帑银救救急,然后再想长远之策。”

朱翊钧眼神闪烁不定,咬咬牙:“罢了,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朕如今被你们逼得棺材本也拿出来了。”

史继偕与沈潅齐声应道:“圣明无过吾皇,三军将士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朱翊钧不耐烦地挥挥手,史继偕、沈潅赶紧退了下去。

常洛眼观鼻鼻观心站立一旁,全程一言不发。

朱翊钧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突然心头一动,冷嗖嗖问道:"是不是你在背后挑唆他们?"

常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何出此言?儿臣在父皇心目中难道就这么不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