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熊廷弼命令明军沿浑河退后十丈,挖两道深七尺,宽八尺的壕沟。

杜松一听就急了,问道:"熊爷,不是说先攻下界藩城,再攻下奴巢吗?为什么要挖壕沟,这是要和老奴对峙吗?"

熊廷弼答道:"是,就是对峙!"

杜松嘟嘟囔囔走开了,"书呆子,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熊廷弼命令三军:"今晚如果能挖够三里,明早大吃一顿,如果挖不够,早饭没有了,还得继续挖!"

寒冷的夜风里,人人想躲进营帐里,士兵们不愿意,将佐们更不愿意,都悄悄抱怨熊经略一介书生,不知兵瞎胡闹,昨晚上砍树木扎营帐闹腾了一晚上,都想着今晚上可以喘口气的,谁知还是不让人安生。

刘铤也说道:"熊爷,前有浑河,就不必再费尽力气挖壕沟了吧?"

熊廷弼黑着脸说道:"这是军令!"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铤讪讪地走到一边,大声命令:"听见没有,参将以下,都给我挖,往死里挖!"

说着,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铁锨,奋力挖土。

刘铤带了头,众将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开始挖掘壕沟。

第二天后半夜,三里长的壕沟已经挖到了两里半。刘铤和杜松挖了一夜,累得精疲力尽,背靠着背你一口我一口,共喝一壶酒。

杜松抱怨道:"这真是当官的张张嘴,当兵的跑断腿,咱们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要被人这样摆布,可笑!实在可笑!"

熊廷弼走了过来,笑道:"趁着时候还早,再扎一道栅栏。"

杜松一跳三尺高,"熊爷,你有完没完?扎那玩意儿干啥用?"

熊廷弼:"建奴弓箭很厉害,躲在栅栏后面,他就射不着。"

杜松冷笑两声,小声嘀咕:"这么怕死,何不躺在衙门里睡大觉?"

熊廷弼:"杜总兵说的什么,我耳背没听见,不妨大声些。"

杜松:"我说此计甚妙,赛过诸葛亮,行了吧。"

熊廷弼对刘铤:"刘总兵,劳烦你带个头吧。"

刘铤无奈地点点头,命令士兵砍伐树木,偏栅栏,一直折腾到天快亮。

正准备烧火做饭,突有斥候来报,说八旗军主力已到萨尔浒。

众人大惊。

杜松却笑嘻嘻叫道:“狗入的,我看他就是存心不让人吃饭!”

刘铤道:"不误事,打了再吃又何妨?"

两人都扯着嗓子叫:"老少爷们,抄家伙!往死里干!"

带兵来的是代善,这厮久等明军过河却等不来,终于沉不住气,不顾皇太极劝阻,带了一万二千八旗兵来,准备渡过浑河,一举冲破明军,杀他个丢盔卸甲。

杜松一看建州军来了,顿时来了劲,隔着河大喊:"野猪皮,别在河对岸干站着,快过来受死!"

代善弯弓搭箭,"嗖"地一声,一只利箭飞了过来。

杜松挥刀一砍,飞到面前的箭被砍成了两截。

他笑哈哈骂道:"龟孙子,快过来,看你家老祖宗怎么收拾你!"

代善大怒,命令八旗兵渡河。

只见他们从河湾拖出上百只大船,并排在河边,每只船上船头立着三十几个弓弩手,船尾有七八个划桨的。

代善一声令下,"过!"

没过多久,八旗船只便整齐划一朝北岸驶来。

刘铤亦是带领三千余弓箭手,严阵以待,等到八旗船只驶到河心时,命弓箭手猛射。

河面上一时间箭来箭往箭矢如雨。

在战船的掩护下,更多八旗兵涉水过河,潮水般涌了过来。

明军见此情景,阵脚已经乱了,乱纷纷往后退。

熊廷弼大声命令:"搭木板!"

一声令下,成百只木板搭到了壕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