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不以为忤,"问问你怎么了,你不是朝廷大臣吗?你练三年兵,需银几何?"

熊廷弼伸出三根手指头。

朱翊钧腾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你个熊廷弼,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你不如拿把刀杀了我。

你知不知道,太仓寺年入不过四百万两,太仆寺年入不过三百万两,内库年入不过百万两,就算万事不管全给你一人,四五年才凑得够三千万两!你是不是疯了?"

熊廷弼不慌不忙答道:"臣没疯。三千万是最保守的数,一个子都不能少。现在开原、铁岭、沈阳、辽阳还在我手,如果这四座重镇也丢了,就不是三千万能摆平的了。"

朱翊钧尚气使性的老毛病又跑出来,声音高了八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朕问的是钱从哪里出?"

熊廷弼语气平静地说道:"也不是没有来钱的门路。“

"什么门路?"

"陛下从内帑拨银一二百万两,三大殿的修复工程先暂停,又可以挤出一二百万两……“

朱翊钧冷哼一声,"谁告诉你内帑有钱?三大殿是国之体统,怎能不修复?况且这点子钱济什么事?“

熊廷弼说道:"臣倒有个法子,只是陛下不一定肯用……“

"什么法子?"

"磔杀高淮,藉没其家!"

朱翊钧满脸不屑地笑了。

当初下令查抄冯保家产,户部工部报上来的数只有九万余两。

朱翊钧十分不满,又派张鲸刘守有查抄冯保在京城内外的房屋,清点浮财,但报上来的数也只值十一万两。

他心里清楚得很,抄家是件吃亏不讨好的事,落上爱抄家坏名声的是自己,白白得便宜的却那伙子小人,实在没多大意思。

常洛站在朱翊钧身后,几次跃跃欲试想开口,却终于忍住了。

从万历二十四年起,朱翊钧派矿监、税监前往全国各地,大肆搜刮钱财,高淮凭一几之力,硬生生将辽东闹翻了天。

这些矿税太监口含天宪,横行无忌,任何人都管他们不得。

搜刮的钱财数以亿万计,内库所得却超不过二成,余下八九成全落入他们自个腰包。

据传,广东大税监李凤贪污白银达五千万两,金玉珠宝堆积如山,玲珑异物充塞其门!

眼下国难当头,不拿这些阉人开刀,拿谁开刀。

想到这里,常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