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死了也就死了,一个死掉南明细作替陛下背下内阁覆灭之罪,再好不过,要是活着,也应还有其他大用途,主子不正是让自己在这等他吗……
小主,
主子赌的是两全其美,且自祁京踏上西街后主子便断不会有一丝输掉的可能。
而这南边的细作也确实有些能耐,竟还有火器藏在身上,也知第一时间靠近郡主让人投鼠忌器。
范浮知道,祁京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拿到周吉的那些书信,往南边给明廷诸公去除虚无缥缈的污点……
可笑……
一念至此,他已没心思再去想太多,起身下了楼,不断指挥着人手散开,让开了一条道。
期间,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一直到烈日下那个少年抱着郡主缓缓走来时才有了变化。
窃窃私语声又起,街道旁闪着明晃晃的刀光,终于有人忍不住向着范浮快步而来。
“大人,真……”
“我说了,停住。”
范浮对背后握紧了五指,道:“他已经走不了,别让人再动手,丢了人或死了人,你我都要一起下去。”
“是。”
他的背后齐刷刷应和着,其中的意义也不言而喻,如今他们动手只是为陛下的旨意,却并不代表着以后摄政王的旨意……
范浮的手缓缓落下,周遭开始静下来,直至那个少年渐渐走近。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言中搅动京城的细作,第一反应只是觉得很年轻,生了一副好皮囊,衣服脏乱,耷拉着眼,很像那些浪迹青楼的世家子弟……可恍然间,他看见了对方的眼神……
平静之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轻视,很像顺治元年自己第一次看见京城中逃窜的明吏一般。
“我来见范文程,带路吧。”
“呵,你真不怕死了?”
“你说呢?”
范浮微微摇了摇头,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仍然如此,愚忠……
两人对视着,范浮思量了许久,终于再度开了口。
“火器呢?”
“放心。”祁京道:“只有一发子弹。”
“交出来。”范浮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他身前,道:“最后的机会。”
祁京淡然一笑,也往前走了几步将怀中的女子放在一匹马上,解开包袱,又将袖子里的手枪放入,回头道:“可以了,送她回去吧,出了差错,多尔衮回来后,死的先是你们。”
轻描淡写的,他就将保命的火器与人质交了出来。
范浮一愣,示意手下过去牵马,转过头,发现阳光正照的他睁不开眼,于是眯眼道:“主子是让我来接你,但不是在这里。”
“没必要了,你主子早知道我来了,拿一件衣物给我,还有面纱。”
范浮眉头紧锁,他也知道多铎一事,可总不能就这么放他进去。
“还等着干什么?”
“你们这群废物在紫禁城追了这么久,如今见了,也不敢动手?”
“你是范文程的管家?”祁京又道:“若是上一个,兴许还有些话想说,但你只不过是条狗,与你说话已是在抬举你……放在几百年后,你这种人会被我一枪崩了。”
“你!”
范浮气的眼皮直跳,但也还算有涵养,很快便压了下来,道:“小猢狲,你在激我?”
才刚说完,他似乎就已察觉到什么,忽然喝道:“搜身,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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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不依不饶的燃烧在天上,摄政王府中,有人进进出出而过。
“苏克萨哈。”
前堂上,阿达礼忽然叫了一声,道:“你要我如何信你?”
“大人……对于此事,属下是真无语了……”苏克萨哈扑在地上,连连道:“在宫中,是小皇帝的地盘,属下要不假意投靠,早死在文渊阁了……”
“呵,你连图赖都骗过了,如今却是领着乾清宫侍卫来骗我?”
“属下要是真有投靠陛下之意,又何必顶着风头来摄政王府……”
阿达礼又看他一眼,道:“只看你两边投机倒把之事,是该觉着那边能赢就跟谁了?”
“大人,属下真什么也没干啊……进了细作我就去捉细作,起火了我便去灭火……”
苏克萨哈抬头道:“之后图赖将军要见我我也便去,陛下找我去扫地我也……”
“够了!”
这些,阿达礼昨夜都已听侍卫说过许多遍,尽是废话,他如今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人呢?”
阿达礼喝道:“我不管你如何投机,又是到底站在那边,我只问你,郡主人呢?!”
“属下前来正要禀报此事……”
“说!”
“郡主跟着细作混走了……”
闻言,阿达礼气上心头,竟是抽出腰刀,恨不得砍了这在宫中四处闲逛的狗奴才。
然而,只在刀锋抬起的一瞬,苏克萨哈却平短而快速的吐出了下一句。
“属下在宫中收到消息,御前侍卫调出,范文程已在西街埋伏了那名细作,郡主也在……”
“咚”的一声响,刀剑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