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便冲外面挥了挥手,于是房内外的侍女全都识趣退下,莺儿和文杏还把门带上了。
看向朱景洪,宝钗徐徐说道:“为此而失眠,可见你也心忧,担心因此触怒陛下?”
天下大多数的事情,都难以做到尽善尽美,总会有这样或那样不足。
朱景洪靠着军功起家,如今害怕打败仗,推诿之下又可能恶了皇帝,似乎不管怎么选都是错的。
“所以如今,你是打算妥协,还是继续推辞?”
见朱景洪不答,宝钗接着说道:“相比于战败后的麻烦,我倒觉得……触怒陛下受些责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触怒皇帝算不得大事,这话全天下没几个人有资格说,襄王府恰恰是其中之一,乃至可能是唯一。
看向宝钗,朱景洪徐徐说道:“可我夜里细想之后,又觉得可以去!”
宝钗很是惊讶,愣了一下后方说道:“为何?”
“昨日涉猎我才得知,英法西葡罗五国皆已调兵往西北,组成联军欲对我大明不利!”
“按你的说法,这些西夷都是强国,可见形势越发危急,为何你反倒愿意去了?”宝钗皱眉问道,她发现自己猜不透眼前这人。
“也不知为何,听到这五国组成联军,我就想干死他们……很迫切的想!”
听到这荒唐的理由,宝钗起身走向了朱景洪,在后者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她伸手探向了朱景洪的额头。
抓住妻子的手,朱景洪把她拉进怀里,搂着腰肢说道:“我没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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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发烧……为何说胡话!”
朱景洪当然不是说胡话,而是挫败几国联军这种事,对他来讲非常有吸引力,这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渴望。
朱景洪淡定答道:“这件事,最终只怕躲不过去,所以我才有此打算!”
宝钗徐徐说道:“这……你咬死了不去,只怕陛下也奈何不得!”
眼下襄王府声威足够,她也觉得犯不着去博,更为关键的是她不想朱景洪上战场。
刚才提到自己可以去时,朱景洪心里其实还在摇摆。
可眼下听到宝钗劝退,他在心里瞬间就拿定了注意。
“我要去!”朱景洪平静说道,神色却很刚毅。
宝钗愣了一下,再度说道:“风险高,败了损失大,你何必如此……”
“朝廷在西北耗费太多钱粮,天下各地民不堪负,这一仗老头子执意要打,我若败了……其他人更难取胜!”
这话朱景洪说得很有底气,他有信心无人能反驳。
“所以我当竭尽全力,替陛下打赢这一仗,替天下百姓去掉重负,替大明寻得太平!”
“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我既在皇家得享尊荣,尽心出力本属应当,总不能坐视前线兵败,国家倾覆……”
如果朱景洪直说前一句,宝钗只会当他是说场面话。
而这后一句,她可听懂了什么意思。
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往后是他朱景洪的天下,眼下这份家当已被搅得不安宁,朱景洪又岂能坐视局势败坏。
简单来说,朱景洪还没做上太子,就已经用皇帝的视角,以天下之主的姿态思考问题。
这样解释,他突然决定去干这一仗,表面上也就说得通了。
但宝钗不知道,朱景洪所言想干死联军的念头,也是导致其想法转变的重要原因。
尽量在朱景洪怀中坐正身体,宝钗笑着问道:“你是来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
这话问得很妙,朱景洪找过来,确实是说道理给自己听。
所以当宝钗道出,朱景洪便笑了起来,声音爽朗显示出他心情极好。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上表请战,还是如何?”
朱景洪答道:“昨天,已是老头子第二次点我的将,下次他若再点……我半推半就答应便是了!”
宝钗失笑,低声编排道:“三辞三让,你真把自己当皇上了!”
听到这话,朱景洪笑得更欢了,于是拱手行礼道:“皇后娘娘,不敢当,不敢当!”
宝钗也是玩心大起,遂跟着行礼道:“皇帝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她俩这是秘议,侍女已全都退走,且门也是被关着,低声玩笑不会被人听去。
而此刻的宝钗,此生第一次被称做“皇后娘娘”,心中不免为之触动。
她一个年少失怙的女子,竟会有母仪天下的际遇。
即使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在她想来仍是大感不可思议。
见他神色不对,朱景洪遂问道:“怎么了?”
“你顶着我了!”宝钗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