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那晚他冲破阻碍的啜泣声一般,令他整个人烦躁不堪。
他已忘了那晚她是个什么模样,烛火尽熄,满室昏暗,混着老鼠啃噬床柱的嘎吱声,只有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张束”两字回旋在他耳畔。
从日中一直到人定,他都在思索这两个字,可惜,她沙哑的叫喊声不具备任何力量,他不可能因为这短暂莫名的情谊而选择她。
因为他知道,除了因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而产生的莫名思绪外,他一直只当她是个别有用心的农女,一个市侩,精明,善伪装的市井之人。
她与这雅致尊荣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分明顶着一张漂亮的皮囊,却像时刻要与贵女们兜售一朵刚采摘的野花,双眸冒光秀气全无。
她又怎能与京中的贵女们相比,她绞尽脑汁攀爬的手段,耻辱又下作,是注定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连带着他,也会被指指点点。
掌心抹了把脸,伸出手臂将放在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张束叹了口气。
今日如此频繁的想到她,不过是因着他日中将那座别院卖了的原因罢了。
他与她在京外的农庄有了缘起,在京中二进小院有了牵扯,如今他要娶沈玉容,她成了太子的女人。
总归她已找到了比自己更好的人,他与她两不相欠了。
如此想着,他又翻回床榻上入眠,可依旧没有睡意。
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心下烦躁竟然更甚。
不明缘由,不知而起,心如擂鼓,狂乱暴躁。
他再次翻身下榻,推开房门,走进了练武场中。
长枪在手,步履如飞,枪枪虎虎生风,声势骇人。
他知晓着他被激起了蓬勃的欲望,待他与玉容成亲便好了。
枪身回转,行云流水,步步扎实浑厚,寸寸逼近。
明日,他还得去看看玉容才是。
持枪横挡,单枪直入,处处游刃有余,出神入化。
霍地,长枪直插入石板,张束咬牙执着长枪怔怔想着——
玉容的身子已经拖了够久了,明日若是还未好,他便去东宫请求太子将车马芝赐予自己。
此药沐浴日月精华,极有灵性,食之百病全消,珍贵异常,待玉容吃了后,定能马上痊愈。
这般想着,那口闷堵之气才从胸口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