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行止的话还是不可避免传入在场三人耳中,他的语气平淡,就好像在与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在劝李流月收手,他们二人的相遇原就是错误的。他留下那些东西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而不是看见生灵涂炭,战火燃遍十三州。
萧矜眼睫低垂,吐了口气,指尖拨弄着腰间香囊的穗子。
这才一日,他就想绵绵了。
忽地,他听见对面响起一声极轻的笑声,他抬头看去,就看到李流月眸子微红,讥嘲地将相机摔在桌上,倏然起身。
“这就是姜怀临教的好徒弟啊。”
“凭什么这些事你们做就是圣人,而我,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萧矜皱眉,“他没有徒弟。”
至少这一世他没有。
李流月怔怔在原地站了一会,好一会自嘲一笑,“是了,我忘了。”
“你们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只有我一人被彻底留在过去。”
“你们走吧。”李流月浑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干,她疲乏地挥手赶人。
秦怜香不满皱眉,“站住,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分明知道吴王是什么人你还帮他,若青州当日真被他攻下,你可知青州百姓是什么下场?”
成王败寇,她本无意和她争辩,可李流月这般执迷不悟却让她不由想辩上几句。
李流月勾起唇角,往日流光潋滟的眸中此刻却是灰暗无光,她定定盯着秦怜香,“秦将军,你当世上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好命吗?”
“我没得选,为了端州,也为了大齐,牺牲一个青州算什么。”
她原以为这世上就算没人能理解她,即便她的父母兄长都不能理解她,至少还有一个苏行止,前世如兄长一般谆谆教诲自己的苏行止能够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毕竟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啊。
可如今那一段录像,她宁可是一封信一张字条,她还可以蒙骗自己是假的。
可偏偏那人非要用那张脸用那道声音来否决她的一切。
李流月泄下所有力气,一步一步往里走,纤瘦身影缓缓被李家浓重的黑影吞没。
萧矜叫住秦怜香,“走吧,秦将军。”
秦怜香拧眉看了眼李流月的背影,忽然朗声道:“我并无任何立场可以指责你,但于我而言,并不认同你的选择罢了。”
她并不觉得吴王会是一个好的傀儡皇帝,会任由李家把持。
两人刚走出李家大门,就听得身后侍卫惊声叫着起火了。
萧矜扭头望去,只见李家一处宅院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萧矜眸色复杂地转过脸同跟在身边的侍卫匆匆说了一句,“去救人。”
却叫秦怜香拦住,“救不了的,我走时就闻见了桐油气味,她早就存了死志,此番要见你不过是了却最后一桩心事。”
可是在世上最后让她牵挂的人也叫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