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喝了六瓶,琪琪有些错愕,她笑着说:“你这好像不是烦恼,而是悲伤。”
在人类的情绪等级排名里,悲伤好像比烦恼对人造成的破坏力更大一些。
我问道:“那你能让我忘记悲伤吗?”
琪琪肯定的说道:“能,不管是烦恼还是悲伤,都在酒精面前无处遁形。”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悲伤过。”
我又问:“你的悲伤有多大?”
琪琪答:“失去爱人算不算大?”
我心中一颤,我的悲伤竟与琪琪如此雷同。
停了停,琪琪接着说道:“如果你想听我悲伤的故事,就再喝上四瓶,或许我的悲惨能让你的心理找到一些平衡。”
我直接用行动回应了琪琪,又举起啤酒,仰面喝下四瓶。
琪琪从放在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随后靠在沙发上,翘起修长的腿,眯起眼睛,熟练的抽了一口烟后,缓缓开口:“我从农村来的,你可能想象不到,在这个社会里还有父母会重男轻女,我的父母就是如此,为了生下一个带把的男孩,在计划.生育严苛的态势下,他们偷偷摸摸,无端的制造出了五个没有带把的女孩。我的四个姐姐都送人了,生我的时候母亲难产死了。”
琪琪在说自己母亲死了的时候还笑了笑,似乎死的是自己的仇人。
虽然她将自己的经历用三言两语概括了出来,但原生家庭对她造成的伤害一定是毁灭性的。
琪琪重重的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母亲死后,没人生儿子了,父亲将不能延续香火的罪责怪在我的头上,说我是扫把星,对我拳打脚踢,我的整个童年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度过的,因此,逃离地狱成了我一出生就背负的使命。
好在同村有个男孩,他胖嘟嘟的很可爱,每次我被打后都会拿好吃的给我吃,给我讲笑话,拿弹弓打我爸给我报仇。”
因为已经知道了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所以心中已经产生了痛感。
琪琪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道:“他学习不好,初三读完就辍学了,我也面临辍学,因为我爸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迟早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多么愚昧!
但小胖孩知道我想逃离自己的原生家庭,而在农村离开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读书,小胖孩就打工供我上学,两年前,我从上海财经大学毕业的那天,他从工地上三十米的高空坠落。”
琪琪说完,已然泪眼婆娑,随后摊了摊手,哭中带笑的问我:“够惨吗?”
我喉结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