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询问江流这段旅程里的感受。
江流说旅行好累,他不喜欢。
“江流,你说我嫁进大家族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难说。”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江流的评价第一次变了。
在居酒屋里,他向来是以劝说为主。
但有些东西不亲眼见是无法真正感受的。
无灯的房间、缝纫机当书桌、挂历糊成的壁纸、逃不出去的山沟沟...
江流觉得以自己微薄的人生经历,很难做出如此复杂的评价。
“江流,我负债累累,除了出卖自己还债,以情妇的身份过完这一生。
唯一的选择就是嫁进大家族,我还会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机会。”
“挺好的,你认为是对的就好。”
黑漆漆的房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们都有话说不出口。
江流没法说裴安宁的选择是错的。
像她说的一样,她能选的路有三条,除了上面两条以外就是找个天台表演自由落体和香消玉殒。
裴安宁也没法说,她没由来的想。
如果嫁给江流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江流要她吗?
但这种话注定永远不会说出口,她身上的巨额债务本质上只算转移。
说到底债主从银行变成了江家而已。
她有什么资格说你要我,我们好好过日子?
别闹了。
江流很受女孩欢迎,有光明的未来。
“江流,真羡慕你啊,有光明的未来。”
“羡慕我在居酒屋喝的半死、羡慕我被客户投诉、羡慕我老爹是赌鬼、羡慕我女朋友跟我分分合合是吧?”
江流背过身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夜算是个媒介,让冰冷的人类愿意感受彼此的痛。
裴安宁忽然意识到,他们好像是一类人。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糟糕生活。
工作、生活、学业、家庭、感情。
他们都是底层人,在日复一日的繁琐生活中磨灭激情。
他们算是互相拯救吗?
小主,
不。
我又帮过他什么呢?
她听着男孩的语气,脑海里没由来的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胆到她甚至倒吸了几口凉气。
有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很多问题。
而有钱这种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难。
可对江流来说,好像并不是这样。
过程很难,可并不是不可能。
疯狂的想法像是台风眼般在她的脑海中凝聚。
如果江流回到了江家呢?
“江流,当下的想法就是灵魂对吗?”
“靠,句意都歪曲到姥姥家了,我不是这么说的吧?”
“我应该坚持我的想法吗?”
“怎么还在犹豫啊?大姐,引用我心理医生的一句原话送给你。”
“什么?”
“告诉我,你是对的。”
江流翻过身直勾勾的盯着她,精壮小伙子浑身散发的热量让裴安宁头晕目眩。
这句话的原意其实是。
奉劝对自己过去行为,感到后悔的病人:不要预想没有选择的那条路会鲜花盛开。
你当下选择的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