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流,你在诈我

而裴安宁早已拿了一把软靠背的椅子放在江旧岁身边,并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江旧岁。

“伯伯喝水。”

“安宁,不用忙前忙后,你坐。”

“好的,江伯伯。”

裴安宁搬过凳子坐下,江欣自然也跟着坐下。

“你站着,看。”

“知道了,爸。”

江欣隐忍着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一旁。

入座就代表着在这场谈话里有发言的权利。

江旧岁属于开局给儿子上了个沉默。

小主,

江旧岁平静的打量着眉眼间和老三有几分相似的男孩,深邃的目光里看不到变化:

“我开门见山,江欣他犯了错,二伯希望你能原谅他。”

“如果只是用嘴道歉的话,那我也只能嘴上原谅了。”

江流早自己拉凳子坐下了,他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两个黄瓜,还顺手递给二伯一根。

这对话听得裴安宁是心惊胆战。

江流怎么一会乖巧一会锋利的呢?

江旧岁的脸上只有和善,他在面对除江欣以外任何人的时候,都永远保持着这个表情。

“当然不只有嘴上道歉,你开价吧。”

“二伯,我想听听你和我爸的事。”

江流强行打乱了节奏。

谈话也是一门学问。

江旧岁擅长以势压人,除了他本人的身份和日积月累的经历所造就的个人气质外,他会主动占据道义上的制高点,迫使对方不停的对他的内容做出回应。

用“主动认错,争取原谅”看似把态度压的低,但却封死了对方继续凭借“被害者”身份胡闹发泄情绪的口子。

把对话内容框在了“讨价还价”的范畴内。

而江流则是因为过去频繁和人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所以会尽可能先让对方说话,从里面寻找破绽和缺口再想办法做出扰乱。

一种较为基础的攻心。

而对于江旧岁这种没有破绽的人来说,江流只能从场外寻找破绽。

比如江旧岁的心魔,江新年。

“年轻人怎么对陈年旧事感兴趣?”

“我爸告诉我的,他说如果你二伯欺负人,你就提一提当年。”

其实他爸根本没说这话,这都江流瞎编的。

他今天面对二伯的目标,本来就是在不拿出证据的情况下,让对方倾向于相信他手里有证据。

青叔说过要“三分真、七分假”。

因为自己和二伯之间的信息差过于悬殊,对于江家和他二伯本人,他一无所知。

所以必须相信青叔,也只能相信青叔。

江流知道靠假U盘搞花样,可能会让江旧岁起疑。

毕竟做多错多。

他就是要他起疑。

因为他是在空手套白狼,所以场面和对话越乱七八糟越好。

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到的。

所以开价这种事就不能聊,越聊越露怯。

别人能从你开出的价码里判断证据的价值和存在与否。

反倒是把谈话往偏了带才是最好的。

青叔说的其实很明白了,江流最好的结局就是争取个机会。

其他的想都别想。

江旧岁听到江流拿老三压人,眯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些追忆。

像是在回忆当年。

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

“江流,你在诈我。”

震耳欲聋的话让裴安宁大惊失色,她在努力的跟随场上的节奏,但还是被这话吓了一大跳。

作为少有的几个知情人。

如果江流手里真的没有证据的话,他可能连坐在这里谈话的机会都没有。

“二伯,你也在诈我。”

江流吐了口黄瓜籽,微笑着向二伯示意原谅自己的无礼行为。

两个人互相对着笑了笑,迅速甩开了这个话头。

江旧岁像是有些疲惫了:

“江流,希望你考虑考虑合适的价码,你父亲亏欠给你的物质生活,二伯可以满足你。”

“二伯,说到钱,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

“但说无妨。”

“作为一个真正的有钱人,你幸福吗?”

裴安宁和江欣的表情齐刷刷的出现了变化。

这个话术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这不是居酒屋的办卡话术吗?

咋,你要让你二伯给你冲业绩?

“念头通达就是幸福,所以我很幸福。”

“就等你这句话呢。”江流猛地站起身。

他忽然往前扑了过去,眼睛里满是轻佻神采:

“二伯,我们同样是幸福的人所以应该有共情,有人破坏你的幸福再摸着头往你碗里扔钱,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