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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彼得·哥达德老先生关上窗户,走了过来,拿起咖啡抿了口,花白的眉毛便松了些许,微笑道:“不错,塞西尔,你泡的咖啡还是一样的好喝。”
看着院长有些孤独的身影、花白的头发,还有额前那深深的皱纹,塞西尔·卡罗鼻子发酸,忍不住劝道:“院长,现在不少媒体说话越来越难听,我们是不是先将法尔廷斯先生、德利涅先生等叫回来?”
彼得·哥达德老先生摇摇头,他当然也知道怎么做最能名哲保身的,但既然作了决定,他就不会后悔。
“让他们留在夏国吧,正好远离这个是非的漩涡。”老先生轻声道,他见塞西尔·卡罗欲言又止,不由微微一笑:“怎么,塞西尔,你还想说什么?”
“院长……我们研究院发布那样的声明,真的有什么意义吗?听说夏国那两位年轻的院士从不接受国外研究机构的聘任,而且他们也没在我们研究院里呆过……”
塞西尔·卡罗其实是不太赞同这次院里的决定。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国界,每个科学家都会在潜意识里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这是无可非议的,所以哪怕米国气象中心新上任的主任科里·费利克斯抛出的言论过激且“很强盗”,但米国的科研界学术界顶多不认同、驳斥其观点,却不会厌恶他这个人本身,因为科里·费利克斯这样的言论从本质上来说是为米国争取权益。
反之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坚持的“正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损害了米国的利益,所以才会引起社会各界的轩然大波。
彼得·哥达德放下咖啡杯,看向塞西尔·卡罗。
老先生久历人世的目光深邃,后者不知不觉便收住了声音。
“你啊……还是年轻了点。像是夏国那两位前途无限、潜力无限、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年轻院士,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三个来。像这样优秀的科学家,任何的敌视与对抗乃至漠视都是愚蠢的,只有与他们成为朋友、同伴才是最正确的。不管是对我们研究院,还是对我们国家来说,都是如此。”
老先生原本有些佝偻的腰身挺直,说到这里时声音更是透出无比的坚定:“坚持做正确的事,发出正确的声音,并且能因此收获一份珍惜的友情,我们为什么不呢?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米国的学术界科研界固然有科里·费利克斯这样愚蠢的不友好者,但也会有像我们这样认可他们、坚持正义的友好学者,这样以后他们才有可能与我们研究院、我们国家开展科研合作,而不是彼此的距离越走越远。”
有些话彼得·哥达德并没有说出来。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近十年来在国际数学界的声势其实是有些式微的,最近一届的教授、研究人员拿到菲尔兹奖,还是十几年前埃隆·林登施特劳斯拿到的那次(2014年那届曼纽尔·巴尔加瓦拿到了菲尔兹奖,但曼纽尔·巴尔加瓦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不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教授或者研究人员)。
这固然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在近些年来没有刻意造势追求菲尔兹奖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吸引力在下降,甚至出现了一定的人才断层,年轻一辈中没找到能撑得起场面的数学家,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那些最优秀的年轻数学家基本上被其他大学以高薪酬、高待遇挖走了,比如中生代最有名的代表人员“陶折轩”。
在这样的形势下,再过十多二十年,目前硕果仅存的老一辈数学大宗师们先后离世,恐怕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就要不可避免地走下坡路了。
这也是彼得·哥达德身为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院长,决定趁这样的机会,加强与秦克、宁青筠这样会引领国际数学界未来数十年风骚的优秀数学家进行合作,争取将他们聘请为终身教授的重要原因之一。
哪怕抛开这一切,彼得·哥达德老先生本身对那两位年轻的夏国数学家也极为欣赏,不愿他们再受到个别人士的过激言论影响,而导致他们在米国的评价下降。
塞西尔·卡罗有些理解,又有些不能完全理解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居然还有人打内线的办公电话过来?
彼得·哥达德老先生有些意外地拿起了话筒,便听到研究院的资深研究员艾维·维格森教授难掩激动的声音:“院长,十几分钟前……夏国的秦克团队,发布了最新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