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峰今年三十九岁了,马上就要迈入四字头,人生有多少个四十年?
人生已过半,但苏永峰对自己的成就非常不满意。他原本是燕大的研究生,但竞争不过其他同学,没抢到留校的名额,后来托了很多关系,才辗转到了清木大学数学系任教。
但因为他学术水平不够高、本身也不喜欢钻研枯燥的学术,只想钻营人际关系来获得提拔。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惜他运气不佳,好几次靠着越来越熟练的拍马屁功夫与无底限的迎逢手段,都巴结到数学系的主要领导人了,却每每快到提拔时,他巴结上的系领导就调整工作,离开了数学系。
人走茶凉,新来的领导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只能重新开始,连续两次这样的经历,使得苏永峰熬了快十年的讲师,才勉强混到了副教授的职称,眼瞅着这样下去,五十岁能不能混到个正教授都是个问题。
而就在这时,陈立成应邀回国了,一回来系里便直接给了个副教授的职称待遇。
苏永峰眼红得几乎要疯了,要知道陈立成才二十七岁,比他小了整整十二岁,十二岁啊!
好巧不巧,系里安排给陈立成的宿舍,就在苏永峰的隔壁,苏永峰见陈立成极受系里重视,似乎前途光明,便强行压下了心底里的妒忌,每天笑脸相迎。
尤其是见陈立成单身一人,在京城里连亲戚都没一个,苏永峰更是以兄长般的身份各种嘘寒问暖,还常邀请他回家吃饭,畅谈国内的数学界,一副怀才不遇但忧国忧民的模样。
陈立成在数学上是天才,但在人际关系方面就弱得多,见苏永峰对自己如此“真诚热情”,又有“志气胸怀”,慢慢便将他引为知己好友。
苏永峰虽然学术水平不算高,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尤其是对国内期刊发表论文的门门道道比较清楚,经常“友善”地提醒陈立成,这下更是成效显着,陈立成刚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风气确实摸得不是很清。
慢慢地,除了陈立成带团队一起进行的重点课题外,但凡是以个人身份研究并发表的论文,他都会请教一下苏永峰。
甚至在两篇论文里,苏永峰只是提过些许意见,陈立成也没接受,却还是友好地给苏永峰挂个上三作。
但苏永峰非但没感激,心里反倒更加的忌恨,区区三作算什么?打发乞丐吗?连个二作都不舍得,亏得自己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
这种不甘与妒忌,在十一月份时达到了顶峰。
契机是陈立成表示自己独立解决了国际数学界里有关拓扑循环同调方面的难题,创造了一种新的计算方法,叫“下沉变换”,能有效地解释代数K理论中的色展现象,他打算先在国内影响因子最高的核心期刊上发表第一期成果,然后再花上半年左右的时间慢慢优化完善,最终将剑指国际四大数学顶刊!
看着陈立成略带骄傲的神色,那种将国际四大数学期刊踩在脚下的雄心壮志与干劲,让苏永峰的心就像有条妒嫉的毒蛇撕咬般,让他难受得不行。
他知道如果陈立成一旦成功在四大顶刊里发表论文,将会成为清木大学数学系里最年轻的正教授!
就在苏永峰妒忌得连觉都睡不好之时,意外发生了,陈立成家里老人逝世,要休假一段时间返回老家,便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苏永峰,托他帮忙照顾一下养的鱼——陈立成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只喜欢养金鱼,家里的几条罕见品种的金鱼,他一向视若宝贝。
陈立成走后,苏永峰到了他的宿舍,无意中看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苏永峰曾偷看过陈立成的密码,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电脑,从历史纪录里很快就找到了陈立成的那篇论文,论文还没完成,但已写完接近九成了,写得非常好,苏永峰能预估到这论文将来过稿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想起陈立成“施舍”的三作,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脑海里萌生了一条毒计。他利用自己比较擅长计算机的优势,不但将论文拷走,还修改了论文的创建时间,将之改为最新日期,又删除了所有文档纪录与备份信息,这才离开了陈立成的房间,悄悄跑到了燕大,找到自己在燕大时的研究生导师张弛教授,以请教为名,将论文送给了张教授。
苏永峰表示这是自己花了几年时间原创的论文,但自己在数学界并无名气,恐怕投稿也不过通过,便想将这些研究成果送给老师,只求老师能安排一下,让他回到燕大当个正教授。
张弛教授原本对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并不看重,不过细看这论文后立刻便刮目相看,再三询问,苏永峰都拍着胸膛说是自己原创,还将主要的论证过程默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