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启因为种海带跟海寇搏杀,脸上挨了一刀,成了京堂的笑话,这个姚光铭丝毫不吸取教训,反而跟着叛徒们一起起哄,讨论什么权力、金钱、宗教对人的异化,这是应该讨论的问题吗?!
绝对自由派的主张是否认矛盾说、否定阶级论,在绝对自由派看来,哪有什么阶级,大家都是人,用阶级去区分,把人限定在阶级这个牢笼之中,这根本就不自由。
林辅成和李贽在一片骂声中离开了京堂,前往草原游学去了。
朱翊钧对姚光铭前往草原是非常奇怪的,按理说,姚光铭这样的肉食者应该主张绝对自由才是,但是姚光铭却用践履之实,甚至亲自披挂上阵支持有限自由。
原因很简单,在封建帝制之下,阶级就是自我之下众生平等,全都是被我朘剥之人;自我之上等级森严,全都是朘剥我的人;
姚光铭这等的豪奢之家,也要依赖于律法和公序良俗保护自己的利益。
姚家虽然作为西土城势要豪右的代表,和王谦打了一段时间的擂台,但皇帝并没对姚家威罚,而是任由其折腾,直到姚光启犯错,被凌云翼带走。
陛下是个守信誉的人,立下了规矩,就会遵守,这对大明内外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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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堂的百姓们发现,今年的霾灾没有去年严重,没有那种暗无天日的感觉,虽然依旧风很大沙很多,煤烟依旧呛人,但完全没有那种无法呼吸的错觉了,再加上棉纺口罩,这一切都勉强可以接受了。
格物院的格物报很快的解释了这个原因,因为对草原的征伐,这两年缇骑们秋天不再出塞烧荒,这才是空气在短时间内变好的原因,想要变得更好,等待京畿的植被恢复,就会天朗气清。
大明一共就一个亿的人,绝对数量就注定了当没有人过度砍伐时,植被恢复速度真的会很快。
户部陷入了每年一次的忙碌之中,全盘审计开始了。
从十一月开始,一直到十二月,户部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各地的六册一账进行审计,每次的审计,地方送到京堂的账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户部会对有问题的账目,责令年底之前将底账送入京堂。
其实一旦户部要求底账入京,那就代表着此地出了问题,代表着人事即将变动,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
几家欢喜几家愁,在有人哀嚎不已,高声疾呼朝廷苛责的时候,也有人在大摆流水席,庆贺自己今年发了大财。
这个摆流水席的人,就是大明掌燕兴楼交易行事御史王谦。
王谦摆流水席的原因很简单,他持有的绥远驰道的票证随着京师到归化驰道的贯通,再次水涨船高,王谦个人的总资产,从最初投入的一百万银,已经增加到了310万银。
王谦如果出清了手中绥远驰道的票证,他今年一年的盈利,超过老王王崇古所有的生意,包括开海投资的分红。
王崇古忧心忡忡,总是担心自己家太富有了,到了陛下的斩杀线,会被陛下所斩杀,而王谦大摆流水席以示庆贺,在这个一两银子能买一百斤猪肉的年代里,超过二百万银的盈利,就是典型的财富神话。
王谦的这次盈利,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投资不等于投机,长线的投资,获得收益,比投机要稳定,而且更多。
短线投机而言,赚得多赔得多,赚赚赔赔,年底一算账,还在亏钱,因为朝廷每一次的交易都会抽分千分之三的税。
用王大公子本人的话说:交易行,可能一条狗会比人赚的更多,因为狗听不懂流言,不会因为流言恐慌。
因为王大公子的财富神话,投机客们,想要朝廷发行京开驰道和天津密州驰道票证的声音越来越大,户部给出结果是:不会发行。
这是一个很明确的界限,腹地的驰道是决计不会在交易行发行票证,腹地的驰道是朝廷的一言堂,是完全的专营,即便是绥远驰道,开放的也没有管理经营权,只有微不足道的10%的分红权。
这显然不自由。
大明国朝极度保守,腹地驰道绝对专营,哪怕是没钱修也要专营。
这让投机客们极其失望,当然他们也振奋了起来,因为大明皇帝想要建功立业,那必然就会拓土,那么广袤的西域、辽东,朝廷都有可能发行新的驰道票证!虽然这些地方,可能不会像绥远驰道一样一飞冲天,但至少也会有稳定的收益。
京堂在讨论朝廷是否专营过多的时候,自由派的魁首林辅成和李贽带领着五十人游学到了草原,路线是从宣府到开平卫,开平卫十分的荒凉,甚至不通驰道,这一路对于这五十二个读书人是个巨大的挑战。
从出了宣府之后,变得荒凉了了起来,风的呼啸声比腹地要暴戾了许多,如泣如诉的风声之下,这个游学团遇到了第一个挑战,就是马匪。
伴随着口哨声吆喝声和马蹄声,马匪在天边出现,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向着游学团而来,而后用更快的速度掉头逃跑,连接战都没有发生,就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留恋。
因为这些马匪除了看到了五十二人游学团的肥羊之外,还看到了大明缇骑严阵以待。
二百人的缇骑,在提刑千户陈末的带领下,将五十二辆车结成了圆阵,一共十二门九斤火炮从偏厢战车上露了出来,马匪们立刻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之上,跑的慢的都会被留下。
在马匪转身逃跑的时候,一百五十缇骑从车辆间隙冲杀了出去,向着马匪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直到日暮时分,这一百五十缇骑才回转,为首的陈末手里提着一个人头,是马匪的大当家,马背上还有被五花大绑的贼人十七名。
人人带血,但都是敌人的血。
“所以,现在伱还对黄公子派出了二百缇骑保护有疑虑,觉得是小题大做吗?”陈末将大当家的人头扔到了林辅成面前,摘掉了兜鍪,平静的问道。
“没有!黄公子料事如神!”林辅成立刻大声的喊道:“陈末啊,你可算回来了,刚才车阵之外有狼,十几匹狼!”
陈末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慌什么?我留下了五十人,你当五十缇骑还对付不了十几匹狼吗?安心,你们不会出事的。”
在没有皇帝支持的时候,这些马匪都不是墩台远侯的对手,现在有了陛下的鼎力支持,大力赞助,火铳火炮战马,都极为精良的情况下,这些马匪就只有一个下场,成为缇骑的刀下亡魂。
陈末也是在给自己的袍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