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明再次伟大,君臣都没感谢过自由贸易,现在张居正的意思是,再苦一苦南洋的夷人,给大明货币的流通性做出贡献。
难不成,再苦一苦本来就很苦的大明人?
这种事,放在泰西人身上,根本不会有疑虑,甚至不必辩经,大明在殖民时代的高道德劣势,是真实存在的,苦一苦夷人这种事,居然还要去思索,去提议,去权衡。
这种心态,不利于殖民开拓。
“那只能这样了,本来种植园里的奴工就很苦了,朕翻了翻兜儿里,没多少银子,也没办法发善心了,朕也没什么办法,就增发一百万银的宝钞,补充货币吧。”朱翊钧沉默了一下,选择了认可。
朱翊钧是皇帝,同样,他也是个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变不出白银来,真正让白银廉价,还要到第三次工业科技革命,白银成为电解铝的附带产品,才能有近乎于无穷无尽的白银。
这一百万银的海外通行宝钞,主要用于换取吕宋的赤铜。
“陛下,这次泰西法兰西的使者是个女人,就是大光明教的大牧首,马丽昂·德·蒙莫朗西。”张居正身子微微前探,有些担忧的说道:“她搞出了那个自由骑士团,一万两千人的护教军,速度有点太快了。”
“她的父亲是法兰西的陆军元帅,她的目的不单纯。”
如果只是以大光明教的大牧首身份前来,张居正还不会想那么多,但这次马丽昂,还是法兰西的使者。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法兰西王室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已经风雨飘摇,就像一块肥肉一样,所有人都在盯着,蒙莫朗西家族想要取而代之,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朱翊钧立刻说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朕不会为了多册封一个海外藩王,就提供更多的帮助和支持,那是虚名,万王之王也好,日不落帝国也罢,都不重要。”
“朕就一句话,一切拿白银说话!”
“臣也是这个意思,泰西太远,大明不能直接干涉,法兰西和葡萄牙完全不同,而马丽昂和安东尼奥又完全不同,安东尼奥没有了陛下的支持,他能不能继续坐稳王位都有问题。”张居正提醒其中的风险。
法兰西在嘉靖三十四年,发动了对西班牙属巴西总督府的首府,里约热内卢的进攻,但以失败告终,之后依靠大西洋北方航线,在北美州东北方向一带进行殖民活动,但并不是很顺利。
整体而言,现在,法兰西在殖民这件事上,还不够资格上桌。
张居正眉头紧蹙的说道:“目前看,马丽昂能拿出的东西并不多,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大西洋北方航线的海图、针图,因为地理原因,对大明价值也不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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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马丽昂对大光明教的传播,臣以为,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张居正是个士大夫,他始终不明白,宗教这东西有什么好折腾的?这泰西为了这点事儿,打的头破血流。
其实大部分的大明士大夫,都很难理解宗教为何会成为泰西秩序的代表。
葡萄牙国王安东尼奥能够吃到大明的援助,那是大明当时急需在泰西有一个支点,所以才给了战争借款,以五桅过洋船的方式支付。
这笔投资的回报是很高的,葡萄牙摊上了展期四十年4%的利息,大明早就已经收回了成本,之后都是纯赚了。
那时候五桅过洋船成本不算高,但售价,是极为昂贵的,就这,费利佩二世要买,还得排队。
大明过多的伸手干涉泰西事务,得不偿失,干涉是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的。
“陛下,沙阿特使来了,他还带了蒙兀儿国的王子,萨利姆。”小黄门走进了御书房,禀报使者到访。
“宣。”
萨利姆是现在蒙兀儿国阿克巴的长子,这个萨利姆不是个省油的灯,搞得阿克巴又爱又恨,没办法,只好把萨利姆扔到了大明就学,短期内不要回去的好。
萨利姆也没做什么,就是等待继位有点不耐烦,搞了点叛乱的小动静出来,差点就成功了。
阿克巴是蒙兀儿国实际上的开国皇帝,没有阿克巴,就没有蒙兀儿帝国在南亚次大陆两百多年的统治,能在这样的强主手下,差点谋大逆成功,没两把刷子,是做不到的。
阿克巴一共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只有萨利姆最成才,从小就展示出了过人的智慧。
阿克巴大帝,也算是纵横一生,最终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没有了往日的果决和铁血手腕,他选择了宽恕萨利姆,把他送到大明来留学。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沙阿买买提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让他头疼欲裂的事情发生了!
萨利姆没有行跪礼,而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大明皇帝。
“沙阿特使免礼。”
“胆子不小啊。”朱翊钧面色平静,打量着萨利姆,十八九岁,正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叛逆期,典型的突厥化蒙古人打扮,带着个金黑相间的包头巾,穿着一个黄色的马褂,马褂上绣着各种图案。
朱翊钧笑着问道:“怎么,跪朕不服气?”
“年纪轻轻的君王,你没有傲然的功绩,为何要给你下跪?”萨利姆半抬着头,有些骄傲的说道。
沙阿买买提不知道如何翻译,这位爱闯祸的王子,闯下了弥天大祸,萨利姆不知道他惹怒了什么样的存在。
皇帝一声令下,十三万的水师,真的可能陈兵印度洋,把他爹抓到京堂来,治一个不恭顺的罪名。
朱翊钧也没等到翻译,这个萨利姆满脸的桀骜不驯,脸上写着俩字,不服!
对于这种孩子,朱翊钧很有经验,朱翊镠就露出过很多次这样的表情,对于这种叛逆期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顿,一顿不够的话,那就再打一顿。
“看你也是习武之人,走,到朕的武功房走一圈吧。”朱翊钧站起身来,看着张居正问道:“骆千户来了吗?”
“来了,陛下…”张居正俯首说道。
“先生放心,朕不是毛孩子了,他没大没小,拎不清楚轻重,朕是一国之君。”朱翊钧笑着说道:“朕不跟他打,朕跟骆思恭对打,让骆思恭打他。”
“再把熊大叫来。”
“陛下圣明。”张居正再俯首,陛下是一国之君,是社稷之重,毛毛躁躁的跟别国王子打起来,一旦出任何情况,都是山崩地裂级别的外交事故。
熊廷弼想去朝鲜灭倭,想回绥远继续平定马匪,皇帝都没舍得放人,让他好好准备进士考试,先把文进士考下来,不急于立功,好好沉淀下绥远的收获。
正好拉来挨个过招,也别说骆思恭仗着年纪大欺负他一个外邦人。
大约一刻钟后,朱翊钧换上了铠甲,热身完毕,和骆思恭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骆思恭是个牛脾气,一点都不思考恭顺之心,出招可谓是又狠又快,知道这是发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父仇人。
皇帝有过命令:全力出手不得藏私。
朱翊钧的应对可谓是游刃有余,一共二十个回合,骆思恭只赢了一场,输了十八场。
最后一个回合,骆思恭已经有点疲于招架,朱翊钧瞅准空挡,一脚勾在了骆思恭探出的左脚上,这一脚又快又准,力量很大,骆思恭被带倒在地。
“你还是老样子,下盘不稳。”朱翊钧伸出了手,将骆思恭拉了起来。
骆思恭当年丢脸,就是扎马步扎不稳,摔倒在了地上,那时候,和现在一样,陛下伸出了手,把他拉了起来,也把他从被所有人指责的地狱拉了出来。
搏杀,比拼的其实就是基本功,基础越扎实,打的越得心应手,技巧到了大成境界,其实就是出招收招近乎于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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