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心头蓦然咯噔一声,眉头不禁微蹙。
“杨白泽,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有这样的想法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以我才会恐惧,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鸿鹄,举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旗帜,去造这群‘神只’的反。”
杨白泽肩背抵着粗糙的树干,苦笑道:“我还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有天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拿走,自己却又毫无反抗之力。”
李钧翻身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双眼正视杨白泽:“鸿鹄造反,可不是为了普通人,而是想把他们自己送上神台!”
“可鸿鹄提出的这个思想,确实是普通人唯一的寄托,也是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希望。所以这些年来,无论三教九流怎么针对鸿鹄,都无法彻底铲除他们,反而发展的越加壮大。这些其实都从某方面证明了,或许鸿鹄才是真的民心所向。”
咔嚓。
李钧屁股下的躺椅突然有裂纹弥漫,靠在树下的杨白泽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异动,两眼放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自说自话。
“不过现在的这些鸿鹄不过是包藏祸心的跳梁小丑,我并不想跟他们为伍。但我身处儒序,我却又感觉到窒息。”
杨白泽的语调渐渐变得低沉,“所以,最后我只剩一片麻木。”
李钧嘴唇往复翕张,却半晌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这倒不是他无力反驳‘思想滑坡’的杨白泽,而是他心头突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少年,与其说是在感慨序列对于帝国制度的冲击,倒不如说是在把自己的弱点和把柄暴露给李钧。
杨白泽不可能不知道锦衣卫户所内到处都是监听设备,李钧只要将他说的这些话流传出去,这位如今在整个倭区炙手可热的少年俊才,立马就会遭到以新东林党为首的儒序的排斥,甚至是清算。
但杨白泽依旧这么做了,毫无疑问,他这是在授人以柄,向李钧表达他的忠诚。
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杨白泽的成熟远超同龄人。
可李钧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