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自己近日来的打算……
不,应该不至于,他从来没有将自己隐秘的想法宣之于口,提起那些令他寝食难安的旧作,他向来只是表达惋惜,强调那不能代表自己的风格,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表露,没道理被人发现。
如果说,他真的有在哪里,确切表示过自己想要销毁这些耻辱的过往,那就只有,“那个网站”而已。
一个公开的网络站点,在信息安全方法谈不上万无一失,也不奇怪,但从拿到了那些东西之后,他也没有再怀疑过网站方面的意图。
那个网站,现在和他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心思转了几转,森谷帝二还是转过身,正对着不断发出质疑的来访者,一字一句地说:“是的,我认可。设计,只有当它落地之后,才从虚无的精神,成为丰收的硕果。这是将精神世界与现实相链接的奇迹,我十分尊重它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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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玷污这份奇迹的斑驳杂物,更需要被清除。
“至于西多摩市的规划,这份奇迹因为一些现实的挫折意外陨落,我只是为此感到痛心罢了。它本应该,成为东京的明珠,成为我作品当中最为璀璨的珍宝,如同我王国的都城……这真是,太可惜了。”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到这个时候,终于大大喘了一口气。
他真怕这位脾气毫不随和的建筑家,因为理念的分歧和参观者们在会场里闹出更大的矛盾来,那他们的这场展会就要成为闹剧了。
也没管森谷帝二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其他重要观点需要表达,他用力带头鼓起掌来,同时发出了赞叹的高喊声:“不愧是森谷先生,真是极具大家风范,佩服佩服!”
他夸完还不罢休,生怕众人的关注点还落在森谷帝二以及与他冲突的人身上,干脆转过身,语气夸张地渲染起来,像是突然化身滔滔不绝的导游一样:“各位,这可是未能落地的概念设计,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见的。错过这一次,未来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看见森谷教授这一仅有的大型建筑群规划图了。不要错过!”
气氛被他慢慢带了起来,各种赞叹声接踵而至,更多的参观者们围向了森谷帝二身后的展柜,有的人还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这些微缩模型。
几个挂着媒体证的记者更是将长枪短炮凑了过去,看表情,就猜的到他们已经从这段话里提炼出了新闻关键词,准备回去炒作一些新的概念了。
森谷帝二收回了投在浅井成实身上的不善注视,转过头看向唐泽,语气略微温和了一些:“你是学绘画的。有老师吗,还是依然在接受基础的训练?”
一个家境贫寒的美术生而已,放在平日,他或许多一眼都欠奉。
身为行业内知名的建筑家,又在东都大学有教职,他见过的天赋出众的学生不计其数,一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年轻孩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值得耗费精力的对象。
但今天,或许是感念于对方与自己观念相左,但依旧出言解围,或许就是故意想要争取改变一下对方的想法,与对面那个所谓的钢琴家叫板,他难得拿出了一些耐心,与这个年轻人交谈起来。
“我有跟着老师学习,森谷教授,我的老师您或许也听说过。”唐泽转过身,用相对自己的声音更显低沉成熟一些的声线,平静地回复道,“他是一位日本画画家,名叫如月峰水。”
“哦,如月先生啊……”因为领域的差异与对方确实不曾接触,但也听说过这位老先生的森谷帝二肃然起敬,“久仰大名。他笔下的富士山充满了独特的感性与写意,我也很憧憬他的画作。难怪你年纪轻轻,对艺术理论就有如此多的想法,原来是跟着这么一位名师学习。”
嘴上如此恭维着,森谷帝二心里又忍不住有点犯嘀咕。
虽然由于年龄和圈层的差异,他确实不认识如月峰水,但是多少也能算艺术领域的名人,一些捕风捉影的轶闻,他还是听说过的。
传说如月峰水虽然并不贪图物欲,但因为对富士山的热爱,他专门购置了一套能看见富士山的山间别墅,方便自己每日观赏绘画,打磨心境。
考虑到地段和面积,加上这种景色的加成,这栋别墅耗费巨资,几乎倾尽他积累的财富,甚至还背上了不少相关贷款,所以如月峰水虽然并不贪图享乐,但依旧很在意收入情况,收下的徒弟更是非富即贵,颇有点买卖自己名头的意思。
如月峰水居然也会收家境普通的学生,这个孩子是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