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烟雨里。
一切事物的气质都变得缓慢而厚重,连往日疾驰的汽车,都似乎笼罩在了雾蒙蒙的气团之中。
等他到达好运孤儿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
金灿灿的阳光中。
一切事物的气质都变得宁静而祥和,连往日里繁忙的伊莲娜庄园,都似乎笼罩在了一种让人松驰的金灰里。
当伊莲娜小姐听着远方舒缓的钟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格利兹的时间,早上八点钟了。
“阿德拉尔先生说您最近比较疲倦,不要让我打扰到您。”
安娜按了一下床边的呼叫铃。 大佬归来,薄夫人马甲遍布全球
片刻后。
带着白色帽子的庄园女仆役长便推开大门,身后跟着端着银色托盘的贴身女仆。
“我觉得偶尔在床上享用一顿早餐,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微胖的仆役长朝托盘上的枫糖松饼和咖啡壶眨了一下眼睛,微笑的说道。
安娜点点头。
在庄园中生活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
餐桌是重要的社交场合,也是旧时代所有未婚的贵族小姐们仅次于交际舞会以外的最常见的相亲地点。
考虑到能被邀请在家中做客一起吃饭的年轻同龄人,往往都是家族长辈在政界关系相近的密友的晚辈,或者军界前途光明出众的青年才俊之类的。
相比于舞会上随便勾搭上的什么不知来路的英俊小哥,重要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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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吃饭的流程往往相应的也会变得很麻烦。
早餐有早餐的晨礼服,下午茶有下午茶的长裙,晚宴更是一天中最重要的展示自己风貌的地方,即使是相比女装款式和等级区分都远远更为简单的男装,在不同的晚宴上都有大礼服,小礼服,布雷泽西装、夹克西装,燕尾服等诸多区别。
还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用餐礼仪。
比如进餐时未婚的女儿们有义务把茶杯递给在场的更年长的女士什么的。
……
谁要是随便嘴里叼个甜甜圈,嘬着咖啡,穿个衬衫就出门逛悠去了,这属于社交界的自杀行为。
在上流社会贵人太太毒舌的评论里,他就基本上和跑到大街上裸奔没有什么两样。
伊莲娜小姐每天在餐桌边更换的衣服。
不包括所搭配的头饰、耳环、胸针,手表什么的,单单就只是日常穿的衣服,便要比爱捯饬的顾老头这一辈子为了在各种场合装逼所配置的一大堆三件套西服加起来的总和还要贵。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在巴尔扎卡、简·奥斯丁笔下的里,很多时候一件衣服被雨淋湿了,就能让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破产贵族们脸绿的想要跟老天爷拼命。
或者又为什么各种长袍、礼服,裙撑,会成为母亲、姨妈、没有孩子的表姑这样的人,留给女孩的重要遗产构成。
这是因为工业化生产和化学染色剂的发明,让人们日常能接触到的衣服变得非常便宜。
那些真正高级定制的成衣。
到如今依旧非常昂贵,也非常奢靡。
如果知道像伊莲娜小姐衣帽间里的各种自己的衣服,用最保守的估计价值也超过了两百万欧元,那就能理解这大概是一个什么概念了。
路易十六被拖去砍了狗头后。
欧洲君主不敢玩的太过分了,全欧洲上层的男人们纷纷都穿起了军装,以示自己的艰苦朴素,但女孩子们的用度上,还是相当大度的。
倒退一百五十年。
伊莲娜伯爵家里的女人,比如卡拉这样的适龄未婚小姐。
理论上。
她们为了社交季在和什么巴伐利亚王子,萨克森大公一起喝茶时保持体面,一个秋天在“巴黎春天百货”这样的地方定制衣服花掉的钱。
随随便便就能买下法国外省的一整条街。
取之尽锱珠,用之如泥沙——说的就是这种浮华、挥霍、浪荡的上层贵族文化。
不过除了一些非常传统的家庭,如今餐桌上的社交礼节遵守的已经不像是维多利亚时代那么严苛了。
慵懒的在床上吃饭,以前是已婚女性的特权。
年轻的姑娘,则必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静静神神的,像一朵待字闺中鲜花一样,准时出现在餐桌边的座位上,巧笑嫣然。
这才叫体面。
安娜从床上坐起身,让贴身女仆把小茶几放在身前。
仆役长将一份《奥地利信始报》、一份《油画》杂志,和一份打印好的传真纸依次放在咖啡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