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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嚼着香烟,在夜色的反光下,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瞪的比燃烧的烟头还要亮。
“我很久以前听那些外国人聊天说。欧洲最有权力,最富裕的上层家庭都是送子女学习音乐和艺术的。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进本地最好的艺术学校。”
“因为我是大象?”
“是的,我的儿子,你就是他妈的大象,那只带领族群走出沼泽的大象。”父亲挥舞了一下拳头。
“我努力了一辈子,到了四十岁时在点头哈腰的给外国人开车。而你接受了我所能给予你的最好教育,你到四十岁时,会有外国人点头哈腰的给你开车的。艺术家最受人尊敬了,你一定要做人上人。”
苗昂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他有些想笑。
自己老爹送他上学时估计不知道。
即使在欧洲,也是有钱有名的艺术家才会受到社会极高的尊重。
没钱的艺术家顶多去当个美术老师什么的而已。
“父亲可能只说对了一半。我没有用四十年,只用了十八年,就得了这一切。”
苗昂温微微眯起眼睛,对自己说道。
“我就是那只终于走出泥潭的大象。”
今天就是他彻底的穿越丛林,把那个身影彻底踩在脚下的时候。
苗昂温本以为他会兴奋的不能自已,四周所有的一切,那种成为人群中瞩目的风云人物感觉会让他爽到发疯。
从踏入校园那一刻,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所渴望的东西,不是么?
可苗昂温看着镜头,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太轻易的成功总会让人感到无趣。
缺乏挑战性的无敌,又是多么的让人寂寞。
苗昂温曾经把追逐那个人的身影当成人生中的里程碑事件。
他以为自己和对方很像,是好莱坞电影里的那种互为镜像的宿敌人物。
同样低人一等的出身,同样的用功努力,他与顾为经就像两头都在原始丛林里乱撞的迷途小象。
公子千金们纸醉金迷,花前月下的富家生活,是困在他们心间,让他们自卑,让他们寸步难行的泥沼与束缚。
但当他真的穿越了丛林以后,回首发现,那只是广阔天地间一个小小的草丛水滩。
格局真的太小了。
有了豪哥的帮助,整个城市都是自己的资源。
顾为经这样的人,连成为他的对手都根本不配。
背后随便一发力。
何止是让他追上顾为经,还能让自己踩的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苗同学?苗同学?”
记者挥了挥手,打断了苗昂温的出神:“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您是累了么?我们可以休息几分钟,暂停先休息一下。”
“没事,直接问吧。”
苗昂温转头看着镜头。
此时校长那边已经采访完了,正一脸祥和的看着自己。
“你刚刚说什么?”
“据了解得知,立体宇宙现代艺术中心网站和官推所发出的欢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签约画家加入的新闻通稿中提到。您在给他们画廊投稿的作品集中,表现出了让他们非常看重的‘充满奇思妙想的创新性,野性,自由,奔放和思想表达’,这让画廊下定决心,不惜重金邀请您这位艺术新星,成为他们大家庭的一员。”
记者翻了一下准备好的提词卡:“我想请问苗昂温同学,您觉得,艺术道路上是谁带给您的创作灵感和才华横溢的美术天赋呢,是学校还是自己的生活和思考?”
苗昂温思考了片刻。
无视了旁边疯狂使眼色,对他笑得脸都抽筋,差点想要冲过来抢走话筒,替学校做招生宣传的校长。
他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说道:“可能是我父亲吧。”
“您父亲也是位充满野性的画家么?”女记者惊喜。
“差不多吧。”
“音乐家,摄影师?”
“他是位充满野性的司机。”苗昂温笑笑,大大方方的把手里褪色的廉价塑料领夹,当着摄影镜头的面,夹回到了领带上。
“我是个出租车司机的儿子,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事情。”
有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