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么?”
顾为经被纠缠的有些不高兴。
“这是一幅外国大师指定想要的作品,我是他的翻译。”女人的语气中显得趾高气昂。
“外国人就高人一等了?”
顾为经反问。
其实在缅甸,外国人还真的高人一等。
而且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高人一等。
旅游业是仰光的支住产业,这里的消费低,欧洲、美国、加拿大的背包客有很多。
很多西欧的游客在原本的高福利社会中随便工作一个月,就足够舒舒服服的在仰光过一年被人伺候的日子。
你在夜店经常能看见一个老白男身边围着一群本地的女孩。
顾为经为了锻炼法语,曾经和一个店铺里的来游览仰光河法国游客聊过天,对方告诉顾为经。
他在仰光本地的酒店离登上仰光河的观光游轮谷歌地图直线距离2.3公里,法国游客全程只走了19步路,剩下的时间都是像皇帝一样被本地苦力抬着滑竿走的。
顾为经一直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这种崇拜洋人的事情,其实你把自己看的很低,别人反而更看不起你。
“人家大师国际影响力很大,是来参加政府项目的,连仰光市长都见过。”女翻译的语气中隐隐的带着威胁。
“第一,你只是个翻译。第二,就算那位大师亲自来找我,我的回答也是我不卖。”
女翻译被噎的脸色胀红。
顾为经甩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吵什么,让大家看看画呀!”
一边有旁观者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很好奇能让顾为经4000美元都不愿意卖的画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用说,还是被什么大师看上的。
“小顾先生,让我们开开眼吧?”
吴老板也凑了上来,搓着手。他现在有六成预感,搞不好自己是真的把精品当成了破烂。
这种时候,要是不搞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他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个好觉了。
这些人刚刚嘲笑过自己,顾为经原本是没有满足他们好奇心的兴趣的。
再说,这张画刚刚就摆在展台上,他们也没有那个美学造诣发现。
但他注意到,最开始提出看画的要求的就是那个保温杯大爷。
他凑到顾为经身旁,一幅心痒难耐的样子。
自己堵鼻子的纸,还是人家给的呢。
“小心,别是双簧。”
保温杯大爷身后有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的场景顾为经和女翻译确实有点像街边演双簧卖传家宝的骗子。
“不会的,我心里有谱。下午的时候,我确实看到过这小哥拿着一幅脏兮兮的画在看。”
大爷一脸心痒难耐的表情。
“小伙子,我喜欢你,说话硬气!但你能让我看看你们说的画么?我这个人就好收藏。我很好奇,大师看上的画是什么样的。身入宝山而不识,我也想长个教训不是?”
顾为经犹豫的片刻,他还是解下了身后的画筒。
“想看画可以,我要一幅小刷子,保养的光油,你还得给我找个画框。”
这么装在画筒里运输顾为经也有些心疼画,他准备现场将这幅画保养一下。
“当然,应该的。”小胡子点点头。
一幅普通的画框没几个钱,他有的是。
顾为经将画纸从画筒中抽了出来。
“这脏兮兮的,也看不出个名堂。”
“就这画能值几千美元?还不卖?”
人群中像是一群议论纷纷的蚊子,顾为经不理会大家的议论,他快速的拿出小刷子清理画纸上的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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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后退。这是我们家的画,值好几千美元呢,你们碰坏了怎么办。”
大伯见到事情有转机,立刻驱赶着人群往后退了几步。
他走到顾为经身边,
犹豫了良久,
才拿起小刷子和光油,神色复杂的帮助侄子清理画面上的污迹。
说真的,
要不是顾为经是自己亲侄子,连他都有点怀疑那个女翻译是不是他雇来唱双簧的。
这幅脏兮兮的画,他怎么看,怎么不像值钱的样子。
“咦……这画是有点意思,这是一幅印象派的手绘油画……确实和另外两张画不太一样。”
人群中突然有人轻咦了一声,渐渐的,不少人都看出了这幅画的名堂。
能参加这个书画公盘的,基本上都是绘画行业的圈内人。
他们未必有多高的鉴赏能力,但一张画是手绘的,还是印刷的,区分起来并不困难。
“可这个色调,这个题材……这种深色的主题和教堂的题材,真的少见。”
“不是稀有的精品,就是跟风的垃圾。”
有人一针见血的评价道。
于是仓库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一张能被人如此争抢的油画,就算不懂画的人,也知道是珍品,还是垃圾。
更不用说,好的美术作品,是有一种雅俗共赏的能力的。
随着顾为经用小刷子清理掉画布上面的浮灰,那种雷雨天气下强烈而又微妙的光影变化,跳跃的一点烛光打在玻璃上所形成的朦胧不定的弥散色彩,随着尘土散去,重新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所有人立刻就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幅画至少是美的,是协调的。
吴老板此时脸都绿了。
商人逐利,看到一张精品的油画明明就摆在自己手边,却被他当做垃圾处理掉了。
这种挫折感和失落感,比金钱上的损失更加让他心痛。
“小伙子了不得啊!”
保温杯大爷凝视着画良久,“这幅画真的很美,虽然我其实……还看不太懂这幅画是怎么表现出这样的特质的,明明是雷雨天,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抬起头,直视着顾为经的双眼,伸出了三根指头。
“能让我没看明白的画,本身就意味着这幅作品的价值。我出三万美元,这幅画归我,怎么样。”
哄……
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短短几分钟时间,两千五百美元就翻了十倍。
三万美元,这价钱直接超过了今天的标王。这都可以买一些中低端的毕加索了。
毕加索一辈子画了几万张作品,市场流通量超级巨大,很多作品的价格没有普通人想象的贵。
莫奈最烂的画一般也要上百万美元,而毕加索可能三万美元就能买到。
当保温杯大爷报出这个价格的瞬间,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顾氏书画廊今天来的年轻人算是捡到大漏了。
这种故事从来都是画廊从业者最眼红的事情,足以在这个行业流传好几年。
但是羡慕也没办法,谁叫自己没有人家那份眼力呢。
“老顾的这个孙子,有本事啊。”
人们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口中的对与顾为经的称呼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和败家子。
人情冷暖,就是此般现实。
吴老板的面色一阵扭曲,这幅画越值钱,就越在他原本就在滴血的心上捅刀子。
“抱歉,我不卖。”
更让人们惊讶的是,顾为经依旧是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当然不愿意卖,
卖了画,他去临摹什么,而且顾为经可不觉得这幅画只值三万美元。
大伯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好吧,什么时候你愿意卖画了,可以来找我。”
大爷双手将画递了回来。
三万美元,已经不少了。
毕竟二十世纪的印象派风格的绘画太多了,单纯买这个画功,三万美元不算高也不算低。
如果这幅画没有签名,大爷甚至都愿意再加上点钱赌一把,要是能够追索到是某个名家的作品,那就赚大了。
但可惜,这是一幅女画家画的。
他同时递过来一张名片。“三万美元,我把这个价钱放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开口,我什么时候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