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偷东西却不幸受伤的伙计去了城里,他的房间应该是空出来的。
“我这儿是多出来一个位置。”裴伦想起了比尔还有些伤心,他叹了口气:“不过那个床铺并不适合这样的姑娘住,它.....非常的简陋。就在厨房旁边的仓库里。我已经垫了很多棉花,但那里还是算不上暖和,那里也不能升火盆,不然就容易点着什么。”
克雷顿不禁看向了朱利尔斯,希望他能自觉一点。
朱利尔斯眨了眨眼,随后状似了然地重重点头:“贝略先生,我已经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唐娜可以和我睡一间,我保证在这期间做个正人君子。”
“我可以让你和阿西娜住一间。”克雷顿婉拒了他的提议。“算了,唐娜,你去住我的那一间房间,我去楼下住。”
他把钥匙给了她:“上楼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房间就是,别走错了。”
唐娜接过钥匙,却显得犹犹豫豫的。
“我一个人害怕。”
她似乎是想要和克雷顿住一个房间,但这个暗示被拒绝了。
“唐娜,你已经十五岁了,该试着自己一个人睡觉。”
而且克雷顿也不觉得她有什么好怕的,一个能独自在野外生存的姑娘说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他要是信了才是真的蠢蛋。这个傻姑娘大概是和寡居的母亲待久了,以为一些女性间表达亲近的手段可以在男性亲属身上起效,这种不恰当的理解之后会得到矫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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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我已经不生气了。你现在去洗把脸,然后上楼睡觉。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明天再谈。”他叮嘱道。
虽然大堂里还是很热闹,但时候确实不早了。
唐娜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看他的表情严肃,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有事可以敲我的门。”朱利尔斯提醒她,得到的却是少女不信任的眼神。
他们很快分散开来,克雷顿在裴伦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新床位边,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得要好。
稻草上面铺了厚厚的棉花,还有一层灰黄色的棉布,虽然没法点火盆,但因为裴伦之前的投资,还有不少羊住在这里,它们毛茸茸又热烘烘的,硬生生将这里的温度拔高了不少。
这种环境和巴特努的那群农场男孩差不多,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隔壁是有些吵闹声,但这并无大碍,克雷顿在这里坐着思考了明天的行程好一会儿,渐渐地却感到了一阵困意。
他本来决定在热沃的日子里不再睡觉,此刻却扭转了自己的想法,觉得睡上一觉也无妨。
他躺了下去,很快在稻草堆上陷入了梦乡。
一墙之隔的大堂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陷入沉寂,人们不是赶在清醒的时候及时回家,就是干脆地醉倒在这里的桌椅上。
当最后一盏油灯耗尽了最后一滴染料,整个大堂陷入黑暗,一道纤细的女性身影却从楼梯上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
这里没有别的女性,她正是唐娜。
她为了不让这些年久失修的老木头发出挤压声费了很大一番工夫,并且连鞋子也没穿,代价是寒冷令她的脸色煞白。
跨过翻倒的人体、呕吐物和同样翻倒的椅子,她穿过厨房,来到仓库里。
如她所料,她的叔叔正处于睡梦之中。
唐娜轻轻搓了搓手,又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低效,于是索性将手掌捂到嘴边呵气,令它们迅速恢复了温度。
这个举动至关紧要,低温会让人更容易惊醒。
她轻声靠近克雷顿,在他身边蹲下来,手掌像蛇一样慢慢探伸出去,务必使声音尽量轻微。
即使在睡眠中,克雷顿·贝略的嗅觉依旧敏锐。
当唐娜的手掌靠近时,他的鼻翼翕动了几下,却最终因为那熟悉的血亲气味儿而网开一面,使他没有醒转过来。
手掌顺利地触摸到了他的脸庞。
唐娜屏息凝神地移动着手指,以最为轻柔的动作扒开了克雷顿紧闭的眼皮。
在眼皮下方所有的并非是常人上翻的眼球眼白,而是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