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才不过十岁,自然不懂这舞文弄墨的乐趣,百般聊赖地坐着,见我在看他,就对着我做鬼脸。好不容易等到萧晚月的诗文盛宴过去了,天子兴奋地问我:“朕听闻姨娘给朕生了个弟弟,此事当真!”

这话说得有歧义,偏偏是出自天子之口,又偏偏这天子还只是个孩子,大卿们瘪嘴拼命忍着笑,好几个已经忍不住扑哧扑哧地笑出来了。司空长卿愣了一下,随后也是又好笑又无奈。太后平日对天子管教严厉,今日是他生日就没出声呵斥,也跟着众人起笑。

天子从旁人的态度中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又不懂错在哪里,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见她脸色未变,又开心地央着我让他见见弟弟。我朝司空长卿看去,他淡淡点头,我犹豫了一下,命人把稷攸和怀影从楚府抱进宫来。之所以也带上怀影,实则存了私心,虽然他的身份不宜公诸于世,但天子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兄,是他在这个世上不能相认却是最亲的兄弟。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奶妈子将这两个孩子抱来了。天子一见来的是两个弟弟,欢喜不已,忘了跟太后请示就高兴地跑下金銮。太后笑笑,也随了他的意。孩子们今日也算给我长脸,没有大哭大闹。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尚在襁褓中的娃儿,伸出手指戳着毛毛的脸蛋,被毛毛一口咬住指尖。也都怪司空长卿,这几日没事就拿手指沾着酒去喂孩子,说男人的酒量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才让毛毛养成这个恶习,见着人的手指就咬。好在现今没长牙齿,咬着自然不痛,天子觉得有趣极了,又伸手到怀影的嘴边让他咬。不知为什么,向来温顺安静的怀影躺在奶娘的怀里,乌龟似的晃动着手脚,蛮横地将天子的手踢开。天子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觉得有趣。

礼部尚书问:“两位世子抓周了没?”我摇头:“尚未满周岁。”天子好奇问:“什么是抓周?”我耐着性子解释,这抓周是流传已久的风俗,殷实的大户人家会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设宴邀请亲朋好友来观礼,摆上刻章、文房四宝、经书、算盘等各类东西让孩子抓,以对孩子前途未来的窥测和厚望。天子越听越有趣,竟来劲了,硬是喊着要看弟弟们抓周。我无可奈何,皇帝说的话不能不听。太后吩咐下去,万事很快就齐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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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堂大殿中央的木桌上已摆了许多东西,太后为彰显皇室万尊,这抓周准备的物品无一不是十分精致贵重的:银盘里面放着一方金印;两个黑檀木盘,一个里面放着三本精装的书册,分别是《论语》、《老子》、《金刚经》,另外一个里面放着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黄杨木盘里面放着算盘、元宝和帐册,一方红缎上面放着一具精心制作的白玉琴,长度只有半尺,一副墨玉水晶精制的围棋,价值连城;乌黑的铁盘里面放着一把短剑,一柄弯刀,都是绿鲨鱼皮鞘,金吞口,黄绒挽手,华贵非常。

这些物品贵重稀罕,就是手掌权势富贵的萧晚月和司空长卿等人也啧啧称奇,我看着不免觉得有些过于奢侈。

天赐看罢,笑道:“既然是我的侄儿,我可不能委屈了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兵符放到了桌子上面。

萧晚灯惊道:“这可是你统率大军的兵符,这怎么好拿出来让孩子抓取呢?”

天赐笑道:“不过是应个景,就是侄儿抓住了我也得收回来,不过是想看看孩子有没有带兵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