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翟云一走到对岸便轰然倒地昏死过去,司空长卿赶忙将我和孩子接过怀里,周逸锵然拔出宝剑,将无数只在蔺翟云腿部嗜咬的水兽悉数斩杀,绿色的液体溅了满地,散发浓浓的恶臭。
我早已虚弱不堪,紧绷的神经埋身在司空长卿怀中后瞬间松懈下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气若游丝道:“救他,长卿,快救先生……”眼睛一闭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过两日,我已回到金陵,躺在自己的寝宫中,而司空长卿仍留在百越,战争还没有结束。
听说那晚金陵军和长川军隔岸打了一仗,都是弓弩掷石火箭之类远距离攻击的仗势,死伤不大,两家主帅把一肚子的火气发/泄完得差不多了,才草草收了兵,第二天又打得如火如荼。
与我一同送回金陵的还有蔺翟云,司空明鞍说,他比我早一日醒来,胸口上的伤不重,狼箭射偏了没伤到心脏,倒是脚上的伤不轻,水兽的唾液含有剧毒,幸得他早前服下过九转丹,但膝盖以下的肌肤差不多被咬得面目全非,需要好些时日才能康复。
我见司空明鞍言辞闪烁,便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逼问之下才知,蔺翟云左脚脚筋被咬断了,太医正以宫中秘藏的断续膏为他治疗,就算痊愈后也只能平地行走,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样跑步。简而言之,只差一步他就要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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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司空明鞍劝阻,我执意要出宫去看蔺翟云,以鸾辇抬到那处幽静的宅院,再以横塌抬进他的卧房,那时他正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精神还不错,就是脸色不太好。我进来后他回过头,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彼此病恹恹的模样很狼狈,就这么面对面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瞪着司空明鞍:“胡闹,夫人正在坐月子,你怎么可以让她出来!”司空明鞍苦笑,我跟着赔笑,知道蔺翟云是在指桑骂槐,像个犯错的孩子讪讪道:“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蔺翟云不吱声,心里其实挺感动的,我摆摆手,奶妈子将孩子抱过来,我笑说:“毛毛是你接生的,我想让他认你作义父。”这娃儿的名字老太君早就定下了,就叫“稷攸”,还真人如其名,带来社稷之福,一出生前方战事就频频告捷,一改先前处处受萧家挨打的劣势。我看稷攸头上的毛发浓密,就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毛毛”,没差把老太君气到,说她的嫡长孙怎么能取这么俗不可耐的小名,见我躺在床上委屈的模样,无奈允了。
蔺翟云一听这名字,噗嗤笑了出来,我见他开心让奶妈子把毛毛抱过去,趁着他逗弄毛毛正兴头上,又把认义父的事说了一遍,蔺翟云也爽快应下了。后来毛毛睡着了,我让奶妈把他抱下去。跟蔺翟云闲聊了半会,不知怎么的说到迷路的事情上来,我和他有着相同的坏毛病,就是方向感不好。这人世间的事啊,好好坏坏的,谁能说得准?由衷道:“多亏了先生方感差,才来到金陵让悦容遇见你,这是我的福气。”蔺翟云笑笑:“夫人说笑了,在下就算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走错南北方向整整一年。”察觉自己失言,脸色稍变,顺口说下去:“我是特意来金陵找一个人的。”我好奇问他找谁,他迟疑半会,看了看我,又看向窗外:“找我的……姑姑,我的……妹妹。”我取笑道:“先生真是病糊涂了,又是姑姑又是妹妹的,分明是两个人。”蔺翟云没说话,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跳动。
“你找到她们了么?”
“恩。”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尽管说。”在金陵,我能给他的亲人最好的照顾,也算是当做对他恩情的一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