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沟塘,让赵传薪想起了鹿岗镇。
鹿岗镇周围有许多沟塘,扭曲弯折,这里同样如此。
下店,头道沟,老房子,酒壶崖子,田家营子,曲家营子,东沟,头道梁子,杨树林,南大洼……
连名字都相差无几。
赵传薪和巴雅尔孛额沿着河道旁的崎岖小路,用了大半天,才到最后一个弯。
但见森林茂密,奇峰险峻。
红叶如丹,层林尽染。
苍翠的松,发黄的柏,赤红的五角枫,层层叠叠,此时的山应叫五花山,讲究五花三层,分外妖娆。
有云海环绕其上,神奇莫测变幻无穷。
巴雅尔孛额抬头望着山说:“此即为马鞍山,乃喀喇-沁王府的家庙所在,堪称为klqq的明珠。”
“呵呵,你是懂明珠的。”赵传薪龇牙笑:“贡桑诺尔布那孙贼是懂明珠的,好地方尽让他们家占了。”
“你……”巴雅尔孛额与贡桑诺尔布亲王有旧,生气赵传薪口无遮拦:“还须给亲王些尊重才是。”
“那要看老小子识不识抬举了。”赵传薪笑嘻嘻的说。
可巴雅尔孛额觉得这嬉皮笑脸的背后,全是杀机。
别看亲王组编了一支20多人的王府警察队,又编成了一支严格按照新军操典进行训练的新军,可巴雅尔孛额并不觉得贡桑诺尔布亲王对上赵传薪有几分胜算。
哪怕此时赵传薪缺乏武器弹药也是一样。
恰好,贡桑诺尔布又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他一方面厉行朝廷新政,请求清廷支持重振蒙古雄风,但又和日俄都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尤其是沙俄,他们企图分割中国-疆-域的野心昭然若揭。
谁也搞不清楚,他屁股究竟朝那边歪。
这才是巴雅尔孛额请求先一步与贡桑诺尔布交流的原因,因为一个不好,照着赵传薪的脾性说不得就要大开杀戒。
两人一路欣赏秋景,似乎连一路奔波的马都察觉到目的地即将抵达,也不是很急,脚步欢快,而溪流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约么20里路,天黑之前就到了喀喇-沁王府。
锡伯河旁,赵传薪见几个瘦弱的戴着大檐帽的新军,提防的看着他。
他端坐于马背,点上烟,手扶着鞍柱对巴雅尔孛额说:“你去吧,明日午时我来王府寻伱。”
巴雅尔孛额忽然变得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赵传薪却拍拍马头,这马与他心有灵犀,转头踢踢踏踏的小跑。
而赵传薪的歌声传来: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
节奏舒缓却沉稳有力的歌声,摇摇晃晃的背影,让巴雅尔孛额的糟糕心情缓和许多。
甚至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可蓦然间,曲调风云突变:定军山,大丈夫舍身不问年。百战余勇,我以丹心见苍天……
巴雅尔孛额的心如同过山车,又猛地揪了起来。
我焯!
真真是不当人子!
赵传薪即便没回头,似乎也感受到了巴雅尔孛额的情绪变化。
“哈哈……”在前面忽然爽朗一笑,在马背上挥舞着苗刀,豪迈的开了戏腔:“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向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三军与爷归营号……”
巴雅尔孛额,乃至于王府前的几个兵丁闻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面色剧变。
似乎赵传薪随时都会杀个回马枪,拎着苗刀将整座草原上的王府上下给屠戮殆尽;似乎暗里隐藏着愿随赵传薪赴死沙场的千军万马,闻鼓而动,只等战胜收兵的号角……
巴雅尔孛额让士兵进去禀告,然后被人引入王府。
他终于见到了贡桑诺尔布亲王。
贡桑诺尔布快步迎上前拍打巴雅尔孛额肩膀:“是哪股风,将本王的老友吹来了?”
巴雅尔孛额也拍打他的肩膀,这是特殊的礼仪。
可巴雅尔孛额却没心思叙旧,而是神秘兮兮的将贡桑诺尔布向屋里拉。
贡桑诺尔布见他神色有异,忙问:“发生何事?”
巴雅尔孛额说:“王府中,是否藏匿了日本间谍?”
贡桑诺尔布面色微变。
他原先与沙俄交好,后面疏远沙俄,亲近日本。
在日俄战争那段时期,就算他是个傻子,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他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明里暗里还帮了日本人的,当然主要是福晋善坤暗里帮忙的多。
贡桑诺尔布说:“巴雅尔孛额,王府学堂中确有日本教师,但并非间谍。”
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而且他觉得河原操子等人所作所为无伤大雅,不值得大惊小怪。
巴雅尔孛额却跺脚:“王爷,如不重视,祸事就在眼前。”
贡桑诺尔布哑然失笑:“能有什么祸事?我是亲王。”
除非朝廷动他,否则在东蒙地界他怕谁?
他是众多王爷中最开化的一位,带动当地蒸蒸日上。他虽然亲近日本,却也利用日本牵制了沙俄的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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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沙俄总是直奔主题,一心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