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身上黑一道白一道,早些时候的澡白洗了。
他又拿出精灵刻刀,在地下室的墙面划出口子,将线隐藏起来。
“你确定,你的人能正常出入俄国公使馆?”
“俄国人好说话,我已经安排好了。”
赵传薪开始组装这边的电报机。
等将电池串联好,拿地下室的杂物遮掩起来。
赵传薪拿出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
他说:“走,咱们回去。”
李熙瞪大眼睛:“你要回哪?”
赵传薪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去静观轩了。你还没给我结账,而且都下半夜了,我不得去庆运宫睡觉吗?难道你让我睡大街?”
李熙气鼓鼓的从兜里掏出一方砚台,犹豫再三才不舍的塞给赵传薪:“这方砚台就是报酬,你还是别去庆运宫了。”
他担心赵传薪泄露行踪,会连累他。
赵传薪接过砚台,上下端量。
此砚长方,砚堂微凹,砚池深邃而饱满,砚岗刻一石柱,下衬流云,上顶明月,砚背覆手满布六十余根参差不齐的细长石柱,群柱顶着满星。
左镂八字——月之从星,实则风雨。
右刻八字——汪洋翰墨,将此是似。
赵传薪皱眉:“这他妈乌漆嘛黑的,你不是骗我吧?”
对于文房四宝,他是一窍不通。
李熙怒了:“这是老坑端砚,名为星砚,名贵至极。你要是不要,那便还我。”
赵传薪看他那股肉疼的样子不似作伪,就笑嘻嘻的将砚台收了起来。
然后说:“走吧,我们回静观轩。诶,你别那么小气,我就睡一宿,明天一早就离开。”
双方僵持。
赵传薪看李熙拦在通道口,上前将他推开,信步走入其中。
李熙气坏了。
赶忙带着小太监从后面追了上去。
到了静观轩,赵传薪在睡过一宿的那小床上一躺:“好了,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
“还有,你什么时候离开?我是说离开大韩。”
赵传薪在床上闭着眼睛哼哼道:“唔,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就这两天离开。”
“哼,别忘了,你还答应我将李相卨带走。”
“嗯,好好知道了,别啰嗦,快走吧”
李熙鼻息咻咻的带着小太监,无可奈何的回寝宫去了。
作为寝宫的咸宁殿,
一个年长的太监还没睡,看李熙回来,目光微闪:“陛下,都后半夜了,快歇息吧。”
李熙身形一顿,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老太监,却是没说话。
自从发现伊藤博文对他的行动知之甚详,李熙也下了一番力气排查身边奸细。
这个老太监的嫌疑最大,但他又不敢将这老货赶走。
皇帝当到这个份上,李熙真的很憋屈。
第二天。
一大早小太监来通报李熙,说是伊藤博文又进宫了。
最近伊藤博文进宫的次数特别频繁。
李熙才睡醒,双眼朦胧。
可待听到了伊藤博文的名字后,他立刻一激灵翻身而起:“他来干什么?”
小太监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昨晚睡眠实在不足。
他说:“伊藤博文说是不放心陛下的龙体,过来看看陛下。”
一股怒气,在李熙心头升起。
他可以肯定,是那老货去找新主子告密去了。
他抄起茶几上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
茶杯里冷掉的水和茶叶溅落一地。
外面的宫女闻声赶忙进来打扫,动作娴熟,废话不说一句,显然这种事经常发生。
有人伺候李熙更衣,他只是漱了漱口,拿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出了咸宁殿,移步石造殿。
静观轩就在他的右手边,经过石阶的时候,李熙才想起了赵传薪。
他心里一咯噔:“赵传薪还在吗?”
小太监有点懵:“这……我没来得及去看。”
李熙眼珠子一转,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赘着的老太监,他低声道:“一会儿先跟我去石造殿,然后你悄悄的离开,去静观轩让赵传薪赶紧离开,千万别让伊藤博文看见。”
小太监应了一声。
到了石造殿的办公室内。
伊藤博文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
见李熙到来,他起身,身体微微前倾:“见过太皇帝。”
李熙眼里全是冷意,脸上却露出些许勉强的微笑:“伊藤统监来宫中,有什么事吗?”
伊藤博文重新坐回椅子,恭敬是有的,但不多。
他所答非所问:“陛下脸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啊,不能太过熬夜。有什么事,不能白天的时候做呢?”
果然,今天伊藤博文来就是敲打李熙的。
李熙瞥了一眼老太监,老太监讪笑着转过头,不与李熙对视。
小主,
他对伊藤博文说:“昨夜,朕喝咖啡喝多了,睡不着。”
伊藤博文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哦?是这样吗?近来,我的秘书森泰二郎,也赠我一些来自于东南亚的曼特宁咖啡,非常苦涩。我喝了几天后,觉得茶的味道有些寡淡了。不如,陛下带我去静观轩,品尝一下陛下的咖啡,想来在口味上,不会比我的曼特宁咖啡差了。”
李熙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小太监已经偷偷离开。
搪塞道:“朕喝的是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阿拉比卡咖啡,口感较为清单,只是香气浓郁。而且要放很多糖和牛奶,恐怕与伊藤统监的胃口不符。”
“没关系,只要是咖啡,就一定比茶叶要苦涩。咱们这就去吧。”
李熙脸色凝固。
显然,无论他找什么借口,今天都拦不住伊藤博文去静观轩查看了。
他脸颊颤抖了两下,死死的咬着牙,恨不得将老太监碎尸万段。
也只能带着伊藤博文,脚步沉重的出了石造殿,向静观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