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分明说的是腿脚不好,我什么时候说我瘸了?”
“你……”瞎子鼻子差点气歪了:“腿脚不好,和瘸子有什么区别?”
赵传薪指着自己的腿,认真道:“我这两条腿太长了,我觉得不好看。所以,我才说我腿脚不好的。
这和腿瘸有什么瓜葛?”
前面的老头听得嘴角抽搐。
这人……
简直就是奇葩啊。
他喝道:“你俩别嘀咕了,赶紧进来吃饭。”
等落座,瞎子去张罗点菜。
老头问赵传薪:“本官是两广总督,周馥。把你姓名道来。”
两广总督,周馥?
赵传薪重新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厉害了老大爷!
“稍等,我想想。”
周馥吹胡子瞪眼:“你想想?你告诉我名字还需要想想?”
李梓宁只是内心戏多,赵传薪是真·戏多。
他愁眉苦脸:“你老有所不知,我是青云门弃徒,韩立。说出来丢人那,所以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青云门?你是道士?”
“是啊,我乃修仙之人。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可我不但重新回到人间,还被打落成凡人,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你要说他胡说八道吧,可周馥见他高高大大,在这个时代尤为显眼,且皮肤比女人还嫩,发丝浓密,的确看上去很……
说不好,皮囊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可要说他真是什么修仙之人,周馥又觉得不管是道士还是神仙,断不会这么油滑的。
正琢磨,就看赵传薪掏出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
谁见过神仙道士抽烟的?
周馥冷笑说:“你可知,欺骗上官是何等罪过?你可知两广总督是什么官职?”
旁人若得知他是两广总督,怕是小腿肚子都抽筋。
“知道啊。”赵传薪喷吐烟雾。“两广总督是封疆大吏,很大的官,”
这时候,伙计先把酒给端上来了。
酒是烫的黄酒。
在周馥的示意下,瞎子不情愿的要给赵传薪斟酒。
赵传薪赶忙伸手:“诶,修道之人,不喝酒。”
瞎子可不像周馥那么有涵养,忍不住啐道:“竟他妈胡说八道,修道之人不喝酒难道就抽洋烟吗?”
“老兄你这就不懂了,饭前饭后一支烟,赛似活神仙,你们要不要来一支,这烟很贵的。”
“……”
周馥看看赵传薪:“这份游戏人间的自得,倒的确很出尘。
韩立,我来问你,你可曾见过有疑似乱党之人?”
赵传薪叼着烟猛点头:“见过见过,太平山上,那些洋鬼子我看都像是乱党。还有干买办那些假洋鬼子,我一看他们就不像好人。
要不,您老费心,把他们全抓了吧?”
“胡说!”
周馥觉得,让这人进来吃饭是个错误的决定。
赵传薪赶忙哄道:“行,行,我胡说我胡说,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周馥头皮开始发麻。
这特么什么人那?
赵传薪见过几个清廷的官儿,但这老头看上去最有趣。
记得当初和赵尔巽见面,双方针尖对麦芒,就差刀枪相向。
哪里像眼前这位两广总督,赵传薪和他唠嗑唠的很愉快。
反正他自己很愉快。
他问道:“那啥,我听说朝廷的官分清流和浊流。我韩立呢,属于凡人流,您老属于哪一流?”
这可戳肺管子了。
周馥属于那种有远见,也有一定能力,且为官还算清廉的人。
他践行“贤儿多财损其志,愚儿多财益其过”的人生信条,并传承到下一代。以至于,周家后人继续繁荣兴盛,于工商和学术两界人才兴旺。
他曾力谏北洋靡费太甚,以至于海军没船,不及洋人舰队十分之一。但是没人听,果然后来甲午战争,大败收场。
这些年都督各地,减赋税,兴农业,治黄河,架电报,办教育,倒也没少干实事儿。
偏偏,因为他处事圆滑在外,没有学会所谓清流那样内敛的道貌岸然。所以,被时下的官场视为浊流。
“哼,胡言乱语,什么凡人流。为官者,能做事就是好官,何必拘泥于名声。”
虽然周馥是清廷的官,但赵传薪对这老头没什么恶感。
他给自己斟茶,喝了一口说:“您老就别抓什么乱党了,有那时间,不如多想想咋对付洋人。要说乱党,我是真没看见。但你要说怎么对付洋人,我颇有心得,咱们一老一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瞎子古怪的看了赵传薪一眼,暗叹此人胆大包天。
时下清廷上下都怕了洋人,此人却敢当面和周馥讨论对付洋人。
尤其是在港岛讨论这个,这里目前可是英国的天下。
要说周馥不想对付洋人,那肯定是扯淡。
可清廷上下如此,个别人使劲也是白费。
曾经德国强占胶州湾,加紧修建铁路,扩张侵略势力。当时周馥都督山东,为了抗衡德国的扩张,周馥在济南开埠通商,以资商货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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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极佳。
但是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是故叹了口气:“你说你是化外之人,什么都不懂,就别讨论这些事了。”
既如此,赵传薪就不提了。
他转头喊:“伙计,怎么还不上菜,饿死了。”
瞎子开口说:“你当着大人的面嚷嚷,成何体统?”
赵传薪说:“就你是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