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虚……”
这一刻,赵丰等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更高境界的渴望。
只是很快,众人皆是面色微变。
茫茫星夜之中,小若星点的叶苍生径直裹挟着渡劫宝筏,一头冲到了尚未完全愈合的界膜孔洞中。
就在这一刻。
孔洞处,却探头探脑地伸出了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粉红色兔耳朵。
正探出兔子头来,却吃惊地看着巨大的船只撞向它。
“!!!”
粉红色兔子头目露惊色!
眼看便要撞中,慌忙喷出了一口青黑之气。
下一瞬,这青黑之气便罩住了整个宝筏。
随后便是令人震撼的一幕。
这座耗费了万象宗上下多年才炼成的宝物,竟在一瞬间,外面的一层护船大阵便直接如花朵枯萎一般,极速暗淡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
叶苍生察觉到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宝物竟发生了如此的剧变,脑海‘嗡’地一下子便爆开了!
双目赤红,抬手便瞬间化作山岳大小,朝粉兔子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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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一刻。
界膜孔洞四周,忽地飞出了一只更为惊人的玄黄大手,轻轻一拨,便将宝筏从四周的青黑之气中抽出,同时如捏苍蝇一般,直接抓住了叶苍生!
一道身影在叶苍生惊怒以及粉兔子好奇的目光中,缓步从界膜之中走出。
没有破坏界膜,那界膜更像是恭送他的离开。
“你……王魃!”
“是我。”
王魃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关傲’,不,应该是叫叶苍生。
似乎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
目光旋即落在了玄黄大手上,露出了一抹异色。
沾染了青黑之气,这尊法力凝聚的玄黄大手,竟也迅速开始凋零崩溃,如染瘟病。
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好霸道的瘟疫之气,连死物都抵挡不住。”
叶苍生却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冷笑道:
“你要杀我么?我与关傲已经融为一体,若我不愿意,你便只能将我和关傲一起杀了!”
“但你若是答应放我走,我可保证关傲不死!”
“当然,若是你不在乎关傲,那便随意!”
他笃定王魃不会杀自己。
因为此处不光只有自己,还有下方赶来的一众万象宗修士。
对方若是真的杀了他,只会引来宗内不谐。
果然,王魃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做出了决定:
“谁说要杀你的?”
“王副宗主!”
当先赶来希望得见叶苍生伏诛的痴剑,顿时面色微变,忍不住叫了一声。
赵丰等人也迅速赶来,灵威子收起了渡劫宝筏,神色凝重地看向界膜洞口处,正自探头探脑张望的粉兔子。
叶苍生带着一抹冷色扫过痴剑。
若非自己这个后代诈他,自己又怎么会暴露!
可是此时此刻,再说这些已是于事无补。
压下心头的杀意,他看向王魃,真诚道:
“道友,我一心求道,与贵宗并无仇怨,即便是关傲,我也并未下狠手,便是不愿与贵宗为敌,此心光明,天可怜见……”
“你还有脸说光明!”
痴剑怒不可遏,提剑便要斩下。
却被王魃轻轻止住。
痴剑错愕地看向王魃。
王魃面色淡然:
“这么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他了?”
痴剑以及周围修士们闻言一怔。
叶苍生亦是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妙之感。
却在下一刻。
王魃朝他看来,眼中闪过了一抹殷红之色。
“你……”
叶苍生立时便察觉到了一股来自神魂的攻击,不由冷笑一声:
“我修行《须陀尊法》万余载,你又岂是我的对手?”
当下便飞出了关傲的身躯,与王魃大战起来。
一番激战,终于一招斩了王魃神魂,他灵机一动,竟是直接占据了王魃的身躯!
“飞升!一切,都是为了飞升!”
叶苍生立在半空中,喃喃自语。
而在痴剑等人的目光中。
‘关傲’在王魃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蓦然不再挣扎。
随即一道残缺的元神虚影便径直飞出了关傲的身躯。
而王魃抬手一招。
从太一道场中随即飞出了一头双目通红,通体白色,唯有四周和后背上,却有一道道扭动黑色纹路的石龙蜥。
那黑色纹路之上弥漫着一股神秘而不详的气息。
叶苍生的元神虚影,便满脸欢喜地落入了这头石龙蜥身上。
只是眨眼间,这头石龙蜥通红而泛着野性的眼睛便变得灵动起来。
环顾四周,仿若没有看到众人一般,低声自语:
“飞升!一切,都是为了飞升!”
狂热痴迷,却浑然不觉自己状态的违和。
这一幕,让周围众修士无不毛骨悚然。
“都散了吧……对了,深海之中,尚有此战遗落之物。”
王魃朝着众人颔首道。
痴剑迟疑了下,又看了眼已经成为了石龙蜥却浑然不觉的叶苍生。
心中隐隐有种解气的感觉。
随后他也不再多言,只是朝着王魃点点头,便径直飞落了下去。
赵丰眼见王魃出现,也松了一口气。
当下便招呼众人,安排起了其他的事情。
见众人离去,王魃这才转过头看向趴在界膜孔洞处的粉红兔子。
抬手将已经尽数变作了瘟疫之气的玄黄大手拍出了界外。
粉红兔子顿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王魃也注意到粉红兔子自身隐隐盘旋的一抹青黑,心中若有所思,脸上则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是来找大福的对不对?”
粉红兔子看了看王魃,脑袋却径直缩了回去。
王魃微愣。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灵兽面前失去亲和力。
等了半晌,却也不见它再跑进来。
王魃思忖了下,抬手在此处界膜孔洞处做了固化,留了一个小孔。
随后感应了一番,忽地微微皱眉。
身影一闪。
再出现时,已经是在一片海面之上。
只是这片海域竟是皆被血色所浸染,波漾着一丝血色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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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魃的目光却径直落在了正盘坐在海上,被血海道域完全笼罩的黑衣身影。
“师弟。”
黑衣身影正是申服。
此刻也正朝王魃看来,对王魃的出现并不意外,轻声笑道:
“师兄,终于等到你了。”
察觉到申服周身不断涌动,似乎已经无法控制的血海道域,王魃面色微沉:
“你掌控不住了?”
申服却轻笑着摇摇头:
“这不重要,只是能在离开之前还再和师兄见一次面,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离开?你难道……”
王魃心头一怔。
申服笑着点点头,语气轻松:
“这些年,我也有些累了,所以我想重新开始,听说云天界是个不错的地方,师兄,我去那里等你们吧……只是可惜这次没能见到步蝉和易安,易安那浑小子之前打得我可不轻。”
王魃微微沉默,原本想要分享给他,关于自己带着小仓界流浪的计划,这一刻,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若是自己开口,师弟一定会留下来帮助他。
但想到师弟这些年在原始魔宗一路艰难行来,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师兄,能再陪我喝一次酒么?”
察觉到气氛的凝重,申服忽地笑着开口道。
王魃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径直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了一坛坛仙人醉。
就着夜色。
星光漫天,杯酒换盏。
放浪形骸,心游物外。
一如许多年前,在东圣宗旧址南湖湖畔,那座潦草简陋的养鸡场里的一夜。
待一片灿烂的雷光渐渐消散。
王魃独自躺卧在海面上,头枕手臂,看着天边渐渐亮起的鱼肚白。
双眸放空,怔怔出神。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但若有来日,自会再见。”
“是吧?师弟……”
身旁。
被血色笼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头巴掌大的血麒麟,正畏缩地待在原地,小心地打量着这个神色似是有些失意的青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