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欢还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裴君珩迈着轻缓的步伐走来,目光划过和离书时黯了几许。
他没想到自己亲手教她练字,她写的第一份竟是和离书。
几个月前射出去的箭此时又折回,正中他的眉心。
心底的痛意更是无声蔓延开来。
喉间倏然涌上一股血腥,若非他强行压下,早已当着她的面泣血。
虞欢心情平和道:“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就差你签名了。”
裴君珩眸光这才落在落款处。
瞧见‘虞欢’二字,他呼吸都停了一滞。
她不仅签名,还摁了手印。
裴君珩唇角掀起一抹自嘲,“你还真是速度啊,趁我沐浴之时便把和离书准备好了。”
虞欢道:“我既然要与你和离,自是要争分夺秒。”
“看来你是一刻都不想与我多待了。”裴君珩嗓音极沉。
虞欢勾了勾唇,“你说对了。”
裴君珩在案前停下,拿起和离书瞥了一眼,直接撕成两半,“我不会与你和离,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虞欢看着自己的付出打水漂,精致的眉心染上不悦,“这是我写了一刻钟的成果,凭什么你说撕就撕了?”
她起身想去抢。
裴君珩躲开她的袭击,把和离书撕成拼接不齐的碎片,才愿罢休。
他冷着脸看她,手轻轻一扬。
碎片如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了他们的头顶。
“你真是个疯子!”虞欢透亮的瞳仁布满愠怒,挤出一句又坐了下来。
她执起狼毫,准备再写一封和离书。
裴君珩轻而易举地夺过她手中的狼毫,而后用指缝夹着它转了几圈,悠悠道:“无论你写多少,我都会一一撕了。”
“那我便给裴砚修写信。”
“你试试。”
“试试就……”
裴君珩仿佛失去了耐心,单手搂着她的腰身抱了起来,把她丢进了软绵绵的衾被之中。
他倾身靠近,双眸猩红,似乎下一刻就会沁出血珠来。
“虞欢,是不是我不发火,你就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
虞欢硬着头皮凝着他的眼睛,吐出几个字,“我要和离!”
“你休想。”裴君珩嗓音冷冽,无形中搅动着强大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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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珩,我不爱你,你把我困在身边没有任何意义,放手吧。”虞欢目光划过他头顶的75%心动值,冷着嗓音开腔。
裴君珩眸光如利刃般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我没有多少耐心,劝你不要再提及此事。”
“我偏要提……”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怒气。
虞欢瞪大乌眸看他,手脚并用地推着他。
裴君珩的动作太过于鲁莽,惹得她浑身一颤,眸里溢出丝丝泪珠。
虞欢疼到蹙紧眉头,“裴君珩,别让我恨你!”
头顶砸来他冷冰冰的嗓音,“恨比爱更长久,我倒乐意你恨我。”
虞欢眸色沉到极致,气到咬唇。
不到一瞬,她的唇便咬破渗血。
裴君珩眉心微拢,将手腕递到她的唇边,“咬我的。”
虞欢一点也没客气,张嘴就咬了下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裴君珩喉结微滚,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力道也轻了不少。
他到底是不舍得弄疼她。
虞欢起初还很生气地咬他胳膊,直至累了发现他还没停下,困意也渐渐袭来,眼睛阖上,渐渐睡了过去。
裴君珩把她抱去了内室,给她清洗完毕,又抱回了榻上。
他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一点也不敢松懈,生怕一松开,她就溜走不见了。
翌日一早。
房门便被人敲响。
裴君珩悠悠转醒,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
沈翩枝与向淮月站在门口,看见他来开门,脑袋往前凑了凑,视线往里瞟去。
“欢欢还没醒吗?”沈翩枝问。
裴君珩:“还没。”
向淮月:“我们要启程去寻找生死蛊了,麻烦你去把欢欢喊醒。”
裴君珩神色淡漠地“嗯”了一声。
转身便把门关上。
沈翩枝与向淮月一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良久,向淮月凑近沈翩枝耳畔道:“我怎么觉得裴君珩心情很不好?”
“许是听到欢欢想去找伶人,然后吃醋了吧。”沈翩枝分析一番。
“天下大抵没有哪个男子听到自己妻子去找伶人,还无动于衷吧。”向淮月道,“阿朝昨夜真是折煞我了。”
“还有那个萧沉渊,我都不想说……”沈翩枝而今还感到腰酸背痛。
两人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枝枝,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只是她们的话还未说完,其余两个厢房的门被打开。
萧沉渊与贺朝野走了出来。
沈翩枝与向淮月顿时噤了声,脸上一同露出乖巧的表情。
贺朝野目光在向淮月脸上游走片刻,“公主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向淮月清丽的脸颊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没有呀。”
萧沉渊朝沈翩枝勾了勾手,浑身上下透着占有欲三个字。
沈翩枝依依不舍地放开向淮月,来到了萧沉渊的身旁。
萧沉渊张开宝蓝色缂丝墨菊鹤氅将她裹了进来,“冷不冷?”
温热顿时包裹了沈翩枝的全身,眉眼弯了弯,“不冷。”
倏然,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紧接着是裴君珩的声音,“有没有割到手?”
虞欢道,“若你不与我和离,我便在你面前自尽。”
“欢欢乖,先把碎片放下。”裴君珩语气轻颤,压抑着惊惧。
“只要你答应和离,我便放下。”虞欢说。
沈翩枝立刻从萧沉渊的大氅出来,“我们进去看看。”
向淮月也提步跟前。
只是她们敲了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
萧沉渊看着沈翩枝泛红的玉手,眸色一沉,抬脚把门踹开。
他们一行人冲了进去。
只见虞欢手中持着花瓶碎片,抵在自己的喉间。
而裴君珩正垂眸看着她。
两人处于僵持不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