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男追女

天上下着雨,

地上我追你。

风停雨住有晴时,

我追你不歇息。

人生就是一出戏,

戏里戏外和着泥。

捏个泥人儿是情痴,

追个人儿风高月头低,

海角天漄不放弃。

当空,炙白色的太阳倾尽满腔热情紧紧地拥抱着大地,看大地升腾起的袅袅火焰瞬间就把万物焚毁。杜甫有诗云:天地一大窖,阳炭烹六月。万物此陶镕,人何怨炎热。君看百谷秋,亦自暑中结。田水沸如汤,背汗湿如泼。农夫方夏耘,安坐吾敢食。

林燕紧紧地追着这个讨厌的男人,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可怜的任笔友因为人胖腿短体圆,本就不善于奔跑,更别说在这火窖般的环境里被穷追恶打,只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他感觉双腿似有千钧之重,再也无力气挪动脚步了。干脆,他不跑了,转过身弓着腰,一手抚着胸,一手指着追上来的女孩呼嗤嗤有气莫力的说道:

“林,燕,你,你...”

其实,林燕也累得不行了,她见男人停了下来,便也情不自禁地停下了紧追的脚步。虽然她不及男人狼狈,但却也香汗浸润着秀发在她那张憋得通红的脸蛋上凌乱的晃动着,甚至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喘着粗气,一手撑在膝盖一手拾块土巴朝男人丢去,断断续续地说道:“跑,跑啊,你这,只丑蛤蟆,看我逮到你、不把你的嘴巴撕烂,我就、不是林燕。”

任笔友喘着粗气巨烈的咳嗽着,良久,才说道:“林燕,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晓得矜持一......”

突然没了下文,林燕这才注意到男人那双蛤蟆眼正贪婪地盯住自己,他的嘴角挂满了混浊的似汗水似哈拉子的液体,并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脚背上,好一副猥琐的流氓相。想到男人的目光不仅会转弯而且还有透视功能可看穿一切丝织物件,竟被羞得粉颜通红,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男人剥了个精光,就芳心震怒,骂道:“任笔友,你就是地地道道的流氓色狼淫虫王八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我就跟你姓。”说罢便不顾一切地扑向任笔友。

任笔友见状骇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双脚贯铅精疲力尽,拔腿就没命的奔逃。他们这一追一逃,太阳都被逗得哈哈狂笑起来,他以为是那经典的男女追,却看见男人成了棒锥,那女子更象是阿非。

他们如影随形猛相追,不离不弃紧相随,可惹来了人们好奇的目光,有艳羡,有惊疑,更有嫉妒。能被这样的美女追,想必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吧?

任笔友没命的奔逃,其实早已失去了方向,慌不择路的他竟然就跑进了渠边的柏杨林中,然后两转三绕就失去了踪影。林燕却在林边停了下来,她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犹豫着似否要追进林子去。虽然她也曾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心怵这林间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就在这时,却见前方不远处汤吉胜冲她喊道:“林燕,都中午了,怎么还不做饭?”

林燕应着,捡块土巴抛向男人消失的地方,恨恨地骂道:“丑蛤蟆算你走运,今天就饶了你。”然后怏怏不乐地离去。

终于脱离了魔掌,任笔友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方要起身离去,却突然发现近旁一条泥巴色的小蛇昂着头望着自己,不由的吓得浑身凸起鸡皮疙瘩,他赶忙屏住呼吸,半蹲着朝后挪着脚步。哪曾想身后就是水渠,他一脚踏空,整个人便朝后仰去,慌乱中他一把抓住一株手腕粗细的柏杨树枝,终于免于坠落水渠。但他弄出的响声却也惊动了小蛇,小家伙头一晃尾一摆,吱溜一声便窜入水中没了踪影。

任笔友心中发毛,赶忙冲出林子,却由于用力过猛在马道上刹不住车,竟然从坡上连溜带滚冲到了晒场上,愣愣地撞上了自己的砖坯方才停下。

任笔友这个狼狈啊!白衬衫上粘满枯草叶黄泥土不说,头脸更是汗水和着尘土掩住了他的七窍。不过还算万幸,身上并没有受伤,砖坯子也未受损。他自嘲的苦笑笑,拍打着身上的尘埃,无精打彩地朝宿舍走去。却瞧见马英奇推着板车从架道中出来看着自己笑,逐说道:“老马,这么大太阳还工作啊?”

马英奇取下头上的草帽摇了几下,答非所问道:“笔友,看林燕舍命追你的样子,你是不是偷了她啥宝贝?”

任笔友尴尬地笑笑,道:“说什么呢,哪有的事!”

马英奇顺着架道指指崖上的马道,说道:“你看,你的吕妹妹和阿古丽妹妹聊得多开心。”

果然,吕希燕与阿古丽并肩走在远处的马道上,从她们悠闲的步态中可以推断出她俩交谈甚欢。任笔友笑了,道:“你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

马英奇也笑了,道:“没啥事吧!去到我屋里坐会吧。”

阿古丽与吕希燕回到食堂,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很自然地充当起了吕希燕的辅厨。其实厨房里馒头是现成的,有前天的,还有昨天的,是陈馒头,还有今天早上蒸的馒头,算得上是新鲜的了。菜是早上炒的土豆丝,没动,回锅热热就能吃。面糊糊汤还热着哩,应该是刚刚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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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吕希燕一手执盆一手拿勺来到厨房外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声音不是很大,但却显得很有韵律也悦耳。阿古丽笑道:“雪芹姐,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