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十分想念在餐桌上执掌生杀大权的感觉。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七个儿女,每个人吃多吃少,能不能吃饱,全靠她决定。

全凭她的一己好恶。

这顿不和谐但是风卷残云的晚餐,以所有的碗和碟子都空空如也结束。

管玉柱终于抬起了头:“大姐,粗茶淡饭,你是不是吃不惯?”

周芝兰道:“那可不是!大姐应该是吃不惯螺蛳,怕腥!”

“对,我想起来了,大姐小时候就把螺蛳都给我,大姐,原来你是怕腥啊!”管玉柱嘿嘿笑了起来,“大姐,要不怎么说你能成了城里人呢,这嘴,就是比咱们庄稼人细啊!”

管玉梅黑着脸,听着这两口子一唱一和。

王村长是当晚八点多,才带着大队长和民兵队长来到管玉柱家,对他宣读村里和大队部决定的。

村里意见很统一,因为大队长是他大儿子,民兵队长是他小儿子。

民兵队长手里把着借条,给管玉柱瞅了几眼。

看到那后加上去的一行字,管玉柱气得当时就咬崩了一颗大牙。

王村长得意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自己被扣了4000工分,还有三百斤粮食!(粗细粮一共四百斤,粗粮按两斤算一斤)

管玉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差不多是两年的工分和口粮了。

两年……他得摔着汗珠子,干多少活儿?

这两年,他等于一分钱不挣,家里又得落下多少饥荒?

这个家,从此,是就要败了啊!

想到这里,他直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周芝兰立刻扑上去摇晃着他,同时自己也面色发白,手脚都发软。

只有管玉梅,皱眉想了半天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再一细想,她也两眼一黑,好歹扶着墙,站住了。

周芝兰的眼神扫在她脸上,明显狐疑起来。

半晌,她抬起头,恶狠狠道:

“好你个管玉梅,我算是明白了,你和你们家苏大志来演戏了,是吧?

好一出双簧!

管玉梅啊管玉梅,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脑子啊!

对了,苏大志留下你,就是为了稳住我跟玉柱吧?”

“不,不是的。芝兰,不是这样的。”管玉梅惊慌失措。

突然,她眼睛一转,对着周芝兰肯定地说,“这肯定是我们家老六丫头的主意!我今早看到她和她爸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些啥!”

周芝兰皱眉:“老六丫头?就是那个……差点生不下来的丧门星?苏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