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老牛当然都喜欢吃水嫩的青草,只有没有嫩草可吃,才吃那些苍老枯硬的芒梗瘦枝,这还有错吗?当然,自己有什么想望呢,已经打入命运不测之深渊,还有什么草不草的疑问?于是,无奈答道:
“还有什么草不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只要有水就行!”
“你这样想就错了。咱们村虽然与外面天各一方,但你这份国家工资,却是比老校长更吃香的。人家从村会计、民办老师做起,做到了可以老牛吃嫩草的地步,你,难道就不可以想一想吗?连想都不想,你还比得过他吗?”
“这个,当然,我想,新生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我终有一天,不会这样。”他想表达一点决心,可突然又落了下去:自己何德何能,能修炼到这个老校长的程度?他可以对禾花嘻嘻哈哈,为什么自己却面对她只能一言不发?在一个姑娘面前,何时才能改掉退缩、脸红的缺陷呢?他突然陷入更深的绝望。
稻花的香随着谷底的暖风扬了上来,在他萧索的心海中吹起一点小小的波澜:是啊,我能鼓起勇气,一个人进入是非之地进行家访,不就是一种突破和勇气吗?我是不是应该从现在开始,作一番挣扎和跃然而起?
“好香啊,这禾花的香!”他为自己鼓劲,想提起生活的兴致,扫去心头的阴影。
“这禾花,是我家的禾花,不是你的禾花哦。啊,刚才,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讲真,是想气一气你咧,开玩笑的,怎么能说她丑呢?我这是反话,你怎么没听出来?其实,我认真琢磨过了,禾花老师只有一个地方不够完美。你知道是哪里吗?”
“晴姐,你错了,真的错了。她怎么是我的?除了同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胡说。她美不美,关我什么事。讲真的,我,我其实是不敢看她的,哪里知道她的长相,她的美丑?唉,除了教书,我哪里认真过?你应该也不怎么认识何老师吧,怎么有那么鲜明的印象?”
“你不懂女人的直觉,虽然我只见过她两三面,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她有一个地方,你要注意。”
“哪个地方?”他心头一缩:难道,她还隐藏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秘密?
“你看我的嘴唇,怎么样?”她抿着自己的红唇,上下摩挲,偶尔伸出自己的舌尖,左右舔动,灵巧得像盘在芋荷叶上的青竹蛇的信子。他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感到枯燥而粘滞。
“您的唇,红润如同垃圾堆旁盛开的美人蕉的厚实的花瓣,鲜艳欲滴,平滑得如同你身下的磨刀石,通透得就像炽热的阳光照射的桃树的将熟却没有熟的果子,只能仰望,鲜红里透着洁白的光芒。”
“说得真好,很有文化的样子。但为什么要说垃圾呢?脏又臭,怎么不说公园里,多干净美丽。”
看着她的红唇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些话语,他感到自己的双唇也滋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