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与这个老头的正面接触,竟来得这么快。
一样的黄昏,麻将声此起彼伏。
阿姨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先前她输得很惨,惨到快要借子儿的时候,她先去厨房下洗了一下手,去之前有点自我解嘲似地说:
“昨天晚上不知道干了什么,搞得今天这么衰,我得去洗一下我的臭手。”
过来后,又撸起裤子,拉开后门,淅淅沥沥的滴水声格外清晰,令他忍不住想起建华说过的他姐姐和他妈妈的不同的故事,于是,一种想象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久久地挥之不去。
松树林间突然刮起一阵风,呼地从后院卷过来,一股浓烈的臊味滑过了他的眼前。
他不禁欲伸手掩住鼻子,却突然怕阿姨怪罪自己的嫌弃,只好装作鼻子发痒,用手指重重地擦了几下。
不料,她回来之后,手气大好,没摸几下牌就和了,后面还来了一把地和,还是他点的炮:
“红中,这个杂牌子!”他按着“中”的这一竖的深深的红沟,质感很好,啪地一声砸出去了。
“好,和了。”阿姨摆了两下牌,倒了下来,“中发白,一二三条,三四五万,七八九筒,再加一对二筒。好了,地和。厉害吧,教授?”阿姨抓住他的右手,下力地摩擦着,说道:
“感谢教授的金手指,让我第一次搞了一把地和。难得啊,难得啊,今晚,教授,你要请我吃大餐啊。”
“我以为这个单单独独的红中没有用呢?哪知道,正合阿姨的口味,这不能怪我吧,拉拉?”他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是笨,成全了他人的地和。
“瞧你,说得什么话呀?”拉拉的脸突然红晕泛起。
他才突然想起,在麻将圈中,这个“红中”有特殊的含义,就像“二饼”、“二条”和“白板”都有特别的比喻一样,“难道她们也懂得其中的比喻义?”
他感到唐突了,幸而阿姨已经在数他们给她的子儿了,他看见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嘿嘿,要卖了你们自己才还得起我的债了。”阿姨今天下午真是满面红光,红光满面。连两条腿都不时地翘起来,晃晃荡荡,偶尔踢打着他的小腿,好像没有意识到在踢他一样。
突然,大门外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连敲三下,阿姨如梦中惊醒,失色地看了一下拉拉,并没有说话,而是使了一个眼色给她,他装作没看到,但她们应该知道他看到了,也知道了他装作没有看到。
阿姨三步并两步,拉开了院门的门闩,一个披着草绿色上衣的男子闪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