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眼睛一亮,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理了理衣襟,挺直腰背,眼含热泪迎了上去,“万总管?是娘娘……”

万福不等她说完,将搭在右臂的拂尘一下甩到左臂,目不斜视、脚步不停从庄氏面前经过。

拂尘尾尖抽过庄氏的脸,毫针扎过似的疼。

与万福的无视和羞辱比起来,更让庄氏备感恐慌的,是这一下包含的深意:

良妃娘娘知道了。

娘娘很生气,所以才派了万福过来,专门料理此事。

庄氏脸色迅速涨红,又瞬间惨白,讷讷退至一旁。

桑氏讥讽地看着她,不屑的轻轻啐了一口。

万福过来,王勐需得先将案情跟他细说一番,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大堂东面的赞政厅。

主宾坐定,衙役奉上茶退出后,王勐一脸羞愧道:“下官没想到,本案竟还惊动了殿下和娘娘。是下官办事不力,给殿下和娘娘添麻烦了。”

万福笑道:“大人多虑了。殿下既为燕地之主,自然关心燕地民生民意。此事又牵扯到娘娘故交,多问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他假装惊诧般问道:“只是不知,事情原委如何?”

王勐面露难色,斟酌半晌方缓缓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庄家半夜被人使了迷香、盗了银子。”

“只是……那庄氏言辞中提及,银子是娘娘怜悯体恤旧日故交,专程派人送来的。若被那盗贼偷去,只怕会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王勐小心地观察着万福神色,“下官深以为,银钱在其次,娘娘的心意才最重要。却又担心若依着庄氏的意思,不分青红皂白缉拿廖忠到案,会影响到娘娘和殿下的声誉。”

一句“心意最重要”,就将他之前的徇私枉法和妄揣上意,变成了对娘娘的忠心和维护。

“治下百姓不明真相,只会怜贫惜弱。下官左右为难,这才使人送信给燕州知府万大人,请万大人指点迷津。”

这些都是廖魁细细教与他的。

直接请示良妃,会让娘娘觉得他善于媚上欺下,也让万铎误会他越级行事。

这几日,他已经就该说的话、该有的表情,甚至是语气,都反复推敲练习过无数遍。

他看上去极为羞涩且不好意思,又万般诚恳说道:“如今殿下初到藩地,正是建立名望、百废待兴之时。若因下官处事不当,坏了殿下大事,那下官,当真万死难辞其罪了。”

万福笑眯眯说道:“大人有心了。大人的意思,咱家自会转达给殿下和娘娘。”

“上次娘娘派冯嬷嬷过来,也是为了全以前相识一场的情分。娘娘慈悲,看不得别人受苦,可也分得清是非曲直。”

王勐连忙说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