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就喜欢活动活动筋骨,不是他们的错。”苏全没有理会崔命的好意,又摆了摆手,“你千万不要得意忘形!”
崔命不敢反驳,只能点头称是,然后将苏全迎了进去。
这次他将来人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那栋有着三层楼高的小阁楼。
刚一进去便屏退下人,对着黑袍人影大拜下去:“先生真乃神人也。我按照先生的法子在大朝会阐明利害,皇帝陛下不仅赦我无罪,还特地让我做本次科举的主考官之一。”
接着,崔命绘声绘色的向苏全讲述着今日大朝会之上是如何的凶险,有不下二十名官员联名请求皇帝陛下罢免自己的官职,甚至还想借此波一盆脏水给崔氏。
可崔命没有慌乱,只是求皇帝给自己一个阐述的机会。
按照苏全折子里书写的要点,崔命举重若轻的讲述了当下科举的不成熟之处,并且对于纰漏之处做了相对应的完善。
朝堂上,崔命神情自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洋洋洒洒讲解了大半天,使得皇帝陛下对他刮目相看。
崔氏一派的人马见状,也是乘胜追击。
这才有了崔主考的头衔。
崔命心中的兴奋无法用言语形容,从下朝为止到现在整整一个时辰,他始终挂着淡淡微笑,不敢太过放肆。
也只有和苏全待在一起,他才敢一吐为快。
眼前之人的手段太过非凡,短短一篇科举精要就化解了自己的危机,并且还顺利让自己成了本届科举的主考官之一。
这对于崔命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如今的朝堂,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些站在前列的紫袍公卿哪一个不是花甲之年。
没有显赫的功绩,就算有崔氏撑腰也要慢慢熬资历。
可现在不同了,崔命凭借苏全的科举精要已经进入皇帝的视线,是当朝新政的头功人物。
不出意外,往后是要青史留名的。
苏全坐在椅子上,端起一边的茶水,边喝边聆听自己造就的局面,一脸的长须轻微颤抖。
待到崔命抒发完心中的激动之情,他才慢慢开口说道:“所谓堵不如疏,皇帝陛下的新政是不容置疑的。崔氏想要继续维持现在的辉煌,只有顺着皇帝的心意。若是能积极帮助陛下推动新政,其中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你已经贵为本届主考,天下学子依旧会向你表明心迹,崔氏仍然稳坐高台把持着他们的上升通道。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话会被崔命原封不动的传递给主家崔氏,苏全这是再一次表明立场。
崔命恍然大悟,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因为科举而和苏全争执的场面。
当时的自己以偏概全,并没有完整的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如今听到苏全的一番解释,终于是放心了。
他再次拱手作揖:“先生说的是,是学生愚钝!”
崔命的身子弯的很低,苏全毫不费力就可以拍拍他的肩膀。
感受的那双大手之上的厚重,崔命竟直接跪了下来,喜极而泣的说道:“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苏全连忙扶起,替后者挥了挥锦绣衣袍上的灰尘和褶皱。
真的像是一个师长在提携后辈。
崔命心中暖流流淌。
身为世族子弟,他明白这座权力之城多的是追名逐利之人,可眼前这位中年人甘愿舍弃荣华富贵,也要将那封科举精要当做自己升迁的垫脚石。
这份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崔命心中打定主意,这座三层小楼以后又多了一个可以随意出入之人。
苏全整理好对方作为读书人的意气后,扶着自己的老腰坐下,然后示意崔命坐在一旁:“你如今尊称我为先生,那我不妨再多说两句。”
“如今新政势不可挡,你更要用心去做。”
“一来崔氏会为你倾尽资源,二来皇帝那边也会统筹各部为你行方便,三来于天下学子中你的威望也会更加深重。
“这些时日有的你忙了,切不可疏忽大意。”
“以前的那些事就当过去了,其余几家想必也会收敛一点,你也不要过火。”
提到对暗算自己的世家,崔命心头可真是舒坦。
尤其是王氏下朝后,阿谀奉承的那副嘴脸,真是要多违心就有多违心。
哼哼,这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着苏全的面,崔命也不好随意评论,只能表面上点头:“先生教育的是,学生不会舍本逐末!”
在得到崔命似是而非的答复后,苏全放下茶杯,拢了拢袖子。
这才准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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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命知晓苏全脾气,没有挽留。
“先生,我送您!”
目送着苏全走远之后,他才返回书房。
刚一进入那座三层小楼,一个中年男子背负双手从楼上走了下来。
此人面如冠玉,眼神如狼似虎,但面相上贵气萦绕。
当着崔命的面,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般的口吻说道:“此人心机深远,你一定要好好将其把握在手上,知道吗?”
崔命与此人血缘颇深,但却不像面对苏全那样亲近,浑身只有说不来的提心吊胆。
见中年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在酒楼的鲁莽而大发雷霆,崔命长出一口气,恭敬的弯腰说道:“谨遵家主之命。”
中年男子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指,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下去吧!”
待崔命走远。
屋中那位不曾在朝堂有一官半职,却能影响整个王朝走势的中年男人吹了吹白嫩的大手,随后握紧拳头。
不曾在一楼久留,他又上到了三楼。
中年男子站在昨晚崔命驻足过的地方,单手推开窗户。
没有去看隔街相望的王氏,也没有眺望雄伟的皇城,只是心思深沉的看着远方那个躲在黑袍之下的佝偻身影。
嘴里念叨着:“苏全,你我相识二十载,可我还是看不透你!”
“可惜啊,你要是当初入赘进我崔氏,如今朝堂之上身穿紫袍者定然有你。”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崔氏仍旧是这场危机中最大的得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