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疲倦了,梦中又看到了爹爹那熟悉的面容,她们父女两人打渔归来,油灯下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虽然吃的是简陋的饭菜,但充满着温馨。
忽然,眼前画风一转,爹爹满脸鲜血,伸手将她向外推去。
“快走,去逃命……”
“爹……”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少女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发现仍旧睡在草窝子里,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江风袭来,忍不住让人直打哆嗦。
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两只脚犹如踩在棉花团上一般。
当然,这还不是最难受的,她的脑袋疼得厉害,像是随时会从中间裂开似的,伸手摸了摸,烫得吓人。
她知道自己在深潭中被冷水所激,又在睡着的时候被江风一吹,早已经染了风寒。
若是回家熬些姜汤倒是暂时可以抵御体内的寒气,只是自己现在有家不能回,苍茫天地之间,人如浮萍,何处才是她的立身之地?
一路向西跌跌撞撞前行,几次差点跌倒在地,硬咬着牙关才撑过来的。
爹娘双方都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思来想去还是去临城暂时落脚。
此地距离临城足足五十余里,印象当中在很小的时候随着爹爹去过一次。
之所以选择去临城,是因为她二叔生前曾经说起过,若是家中遇到了难处就去临城找他的一位同袍。
二叔与此人是刎颈之交,二叔还曾经在战斗中救过此人一命。
原本二叔还曾经说过,等有机会会带她和爹去临城去见见自己那位兄弟,哪知道他一走竟是变成了永诀。
少女边走边想,心中越发地悲切,泪水模糊了双眼,犹如珍珠断线一般滴落。
她不敢走大路,一路上都是沿着江边的小路前行,好在她自幼便随着爹爹出行,对这些道路倒是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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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走了五里地左右,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无边的睡意如同潮水般沉沉袭来,眼皮犹如千斤重,恰在此时她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掉入了河水中。
少女暗叫一声不好,但她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两眼一黑,便是想挣扎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无边的黑洞之中,就此失去了意识。
芦苇随着江风有节奏地轻轻摇晃,旭日东升,将湖水映出一片火红色。
这是钱江支流的的一条港汊,河道十分狭窄,中央有一座方圆十几丈的小洲,四周蒿苇丛生。
晨曦披洒在水面,粼粼的波光中,上流头一件黑糊糊的东西顺水缓缓漂来,停在了小洲旁的芦苇荡中。
少女半身浸泡在水中,面庞肿胀惨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就在此时,河道下游传来一声呼哨,一条快船逆水而行,转眼间便到了小洲旁。
船头甲板上使船的艄公一眼便看到了芦苇荡中的少女,他吃了一惊,转身向船舱内高声喊道:“小姐,芦苇荡里有个人!”
说着,他竹篙轻点,舟行登时减缓,船尾的舵手闻声摆舵,船停了下来。
舱门打开,一个年纪约二十岁上下,容貌秀美的白衣女子来到甲板上。
她跑到艄公身旁道:“三哥,怎么了?”
艄公一指芦苇荡:“您看,那儿有个人。”
白衣女子顺他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看到了漂浮在荡子里的少女。
她一摆手道:“把弟兄们叫出来,赶快救人!”
艄公答应着冲船舱后喊道:“弟兄们,都出来!”
话音未落,七八个身着劲装保镖模样的人从舱内冲了出来:“姑娘,怎么了?”
白衣女子笑道:“别一惊一乍的!”
她伸手一指水中的少女道:“看到了吗?大家一起动手,把她搭上来!”
众人高声答是。
艄公将船靠了过去,大家七手八脚将少女搭上船头,平放在甲板上。
少女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女子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身旁的艄公问道:“小姐,怎么样?”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道:“没有呼吸,已经死了。你看,她的脸都快被河水泡肿了。唉,真可怜。”
艄公道:“把她再丢回水里吧!咱们也不能带着个死人到处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杀了她呢!”
白衣女子皱了一下眉头道:“不妥。既然撞见了就是缘分,等到了临城,找到我二哥,让他找派人将这个少女葬了。”
艄公叹气道:“今天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了,刚救了一个,现在又漂过来一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