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沉吟数秒,正色回道:“全军多少倒是不知,只是却也占了右军中的五成!”
“竟如此多?”徐允恭一时惊诧,出声感叹。
“最少五成!”
王弼神色郑重,继续说道:“九江率领的左营原本便是冲锋之用,火器数量也是右军中最多的。”
“加上卫国公又派人送来了许多,所以今日所用火器最起码占右军半数以上。”
“这便是了!”
李景隆愈发惆怅说道:“如此一来,在下便是上了倭人的当!”
“太上皇既已明言,今日我军所遇城寨皆为倭人新建,其中倭人兵卒皆为百姓。”
“此法与汉末陆逊阻扰蜀军所用的拖延之法,如出一辙。”
“倭人本意是为了拖延我军行进,可因在下轻敌,竟将我军火器尽数倾斜其中。”
李景隆抬眸看向朱樉、邓镇,很是沮丧道:“如今还未拿下长野城,即便是铲除倭国北朝也仅仅只是开始。”
“可我却已耗费军中半数火器,如此一来,将来进攻倭人重镇,我军便也失了火器之利!”
听到这话,朱樉几人相互对视,心中也不免紧张了几分。
哪怕平心而论,即便没有火器,倭人也不是明军的对手。
可大明之所以能震慑诸国,火器之利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若没有火器,恐怕攻城之时,明军将士的伤亡要直线上升。
“也是知道自己罪过甚大,所以方才冲锋之时,才想着将功补过,冲锋在前......”
见李景隆满脸自责,此时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垂着脑袋。
王弼想了想,还是出声宽慰道:“九江,此次毕竟是你初次领军,一日之内能连拔数寨便已足够。”
“至于火器,过些时日朝中自会有所补给。”
“不仅如此。”李景隆冲王弼摇了摇头,“定远侯以为蜀汉先主(刘备)亲征占尽优势,为何还会被那陆逊火烧八百里?”
“蜀汉先主?”
见王弼似乎不知道蜀汉先主便是刘备,李景隆也没停顿太久,继续说道:“蜀汉先主兵强马壮,人数众多。之所以一夜战败,全因轻敌。”
小主,
“那陆逊能一举破敌,也是因其隐忍,静待时机。”
“扪心自问,若非太上皇提点,若非卫国公敲打一二,在下连破数寨,必是轻狂。”
“届时倭人也定能寻到我军错漏之处,把握时机,击溃我左营将士。”
说到此处,李景隆眼眶有些发酸,似是想到自己险些将左营将士以及朱樉等人带入坟墓。
此时更是自责沉声道:“我因疏漏而死,死不足惜。”
“可若是连累左营将士,连累诸位。”
“不仅我不能瞑目,家父也必是愧对诸位将帅。”
“甚至.....甚至以家父的性子,定会向太上皇、向几位公爷以死谢罪!”
“九江.....”
朱樉一时不知如何劝说,只是上前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以示安慰。
意识到严重性的邓镇几人虽很想宽慰李景隆,可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当他们几人闭口不言,一个个甚至有些垂头丧气之时。
王弼猛地站起身子,冲坐在地上的李景隆怒声骂道:“娘们唧唧的,还算是个爷们不!”
“定远侯.....”
“扯什么淡!莫说倭人偷袭,咱爷们随手便能将他们杀溃。”
“即便是战死又他娘的算个屁!”
“你既然是左营统帅,那咱爷们就该听你的令。况且你下令之时,我们几个也没明白,也未曾多言。”
“这样说来,就算败了,就算损兵折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
“可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累你奶奶个腿儿!”王弼抬腿一脚,狠狠踹在李景隆肩头。
“你怎么不说慈不掌兵!”
“你以为慈不掌兵仅是御下极严,杀敌勇猛?”
“若心性仁慈,那便见不得手下将士战死,就跟你此时一样期期艾艾,自怨自艾。”
王弼一把薅起李景隆,又看看朱樉几人,高声吼道:“你们几个都听好了!”
“爱护手下,自有儒将仁德之风。”
“可要是怕把手下弟兄带进鬼门关,那他娘的别出来打仗,缩在家里绣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