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阵风吹过,陆玄站在门槛上,看了看又哭又闹的杜逢春,又看了看一脸为难的阿桃。
最后,他无言地抬头看了看顶上的门匾。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扑面而来。
真的穿越了,也真的重生了啊......
而且,挺他娘的无厘头啊!
这开局.......
“那个......”
沉默了很久,他喊住了闹哄哄的两人。
“道观里,有梯子的吧......”
开局很乱,但他的思路没有乱。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应付天门弟子的找茬。
他抬头看了看上方,写着“倾天观”三个字的门匾。
这匾,是肯定不能留了......
倒不是贪生怕死,主要是不想挨打。
陆玄才刚刚死过一次,虽然时间很短促,但已经对人生有了全新的体会,总结出了两项原则。
第一,生命宝贵,不要做无用功。
第二,生命宝贵,不要上赶着挨打。
很显然,这两项原则的重点,是生命宝贵......
很显然,牌匾继续挂着,和这两项原则严重冲突。
杜逢春一听,仿佛抓住了陆玄的把柄,脸上忽然露出兴奋的神情,指着陆玄。
“你是不是害怕了!”
“你怂了!”
陆玄有些奇怪地看了杜逢春一眼:“我怂的......不算隐晦吧?”
杜逢春一愣,显然没想到陆玄能这么坦然,怒道:
“我就知道!老东西把观主传给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倾天观迟早要完......”
陆玄看着记忆里这个贪生怕死的二师弟杜逢春,顶着他的谩骂,神情平静地提议。
“要不,待会天门的人来了,我把教育他们的机会让给杜师弟?”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杜逢春的面色一滞。
他连陆玄都打不过,当然更打不过昨天来闹事的那几个天门弟子。
沉默了一会,他抖了抖袖子,转过身去:“不必!”
陆玄并不意外地望着杜逢春离开的背影,也不生气,在心里礼貌的问候了一句:“傻哔。”
这时,一声叫唤传来:“大师兄,来帮我一下!”
他抬头一看,只见大头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主殿,艰难地抱着一个长梯。
“真有梯子?”
“这是师父去年自己做的,想着等做好以后,给道观里的墙面重新刷一遍白漆。”
“但是师父做完这个梯子以后,身体就不好了,这梯子就一直没用上。”
阿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点伤心。
陆玄沉默接过梯子。
脑海里蓦地浮现一个枯瘦、满脸褶子的老头,一笑,豁一嘴牙。
按理说自己只是继承了原身的身体和记忆,不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有感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酸。
这大概就是肌肉记忆吧?
心肌。
站在那张破兮兮的牌匾下面,阿桃仰着头。
“师兄,真的要摘吗?”
“其实也可以不摘。”
“不过明年今天,你记得给师哥坟上除除草。”
“那还是摘了吧......”
陆玄没再墨迹,利索地爬上梯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写着“倾天观”三个大字的牌匾摘了下来。
风吹过,阿桃仰头望着光秃秃的门楣,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把倾天观的门匾摘下来,以后改叫什么好呢?”
陆玄也仰着头,想了想:“要不,先不挂别的了。”
在他的记忆中,倾天观并非是经营性质的道观。
不对外收香火钱,所以有没有招牌,其实影响不大。
相反,从营销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没有企业商标的道观,反而更有种隐世宗门、不明觉厉的味道。
世上的东西,岂非越让人捉摸不透,越在世人心中无限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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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道观不挂门匾,岂不成了黑道观?”
正当陆玄打算说服阿桃时,有嘲笑声从背后传来。
“哈哈哈哈,这破道观确实像个黑道观!”
陆玄心底微微一沉,回过头来,果然见到昨天那几个天门弟子。
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满脸横肉,长相社会,穿着天门的弟子制服,外八字走来。
“哟,今天乖了。”
社会哥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道观门楣,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陆玄的肩膀。
“昨天就和你说了,小子”
“听哥说说法,少挨一顿打。”
“哥拽哥有理,你拽哥揍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哥再给你一句劝,‘倾天观’虽然不能叫了,但是你可以改叫‘趴地观’嘛!”
“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几个弟子纷纷大笑起来。
面对一连串的社会语录和羞辱,陆玄倒仍能保持最大程度的平静。
趴地观就趴地观嘛。
作为一个练习......一个穿越时长不到两个半钟头的假道士,他对这座道观的归属感,有,但不多。
两条新鲜的人生经验牢记心间,陆玄两眼放空,心中默念。
生命宝贵,生命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