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贾赦,怒气冲冲地反驳道:“若是换作普通平凡的人家,一个名字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这里可不是寻常之地,而是人人都绞尽脑汁想要崭露头角、力争上游的名利场啊!在这个地方,任何一点细微的差别都会被无限放大,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明显带有特殊寓意的名字呢?这简直就是给自己竖起了一个活靶子,别人要攻击起来那还不是一打一个准儿!”
贾家作为功勋权贵之家,妄图实现从勋贵到世家的华丽转身,这无疑是一条布满荆棘、充满坎坷的艰难道路。否则,第一代荣国公与贾代善又怎会如此看重读书之人呢?就连贾母亦深受其影响,对贾政格外重视,甚至在后来,这种对读书人的重视之情愈发深厚。
要知道,贾家乃是凭借赫赫军功而崛起,他们所有的人脉资源几乎都集中于军队之中。因此,若想在军营里谋取一个相当不错的官职,对于贾家子弟而言,并非难事。
此刻,“张三哥请放宽心,谁才是真正的贤良之士,我心中自是有数得很呐!”贾赦仿若重回往昔岁月,那时他的祖父祖母尚在人世。尽管他平日里行为有些放荡不羁,显得颇为混账,但终究是经过家族精心培育的正统继承人。
除却不爱读书、学问浅薄之外,其余诸如贵族应具备的各种礼仪规范等等,他皆是认真学习过的。偶尔间,当他展现出自身那独特的气质时,竟也能够震慑住他人,令人不敢小觑。
“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张英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话锋一转,再次向贾赦发问:“那对于林如海所提出的建议,不知你究竟作何感想呢?要知道,这荣国府可是你们贾家的先辈们历经千辛万苦、流血流汗才打拼下来的呀!”
只见贾赦眉头紧皱,一边缓缓开口回答着张英的问题,一边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扇子,以至于扇柄都几乎要被他生生捏断。只听他语气沉重地说道:“其实关于此事,我之前也曾深思熟虑过一番。如今的荣国府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它已然不再是那个声名显赫的荣国府,而仅仅只是一个一等将军府罢了。依我之见,现如今贾家之所以还能存于世间,恐怕仅有那么一线生机而已。”
说到这里,贾赦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紧接着又继续道:“或许朝廷会念及咱们家先辈的功绩和颜面,暂且不对我们采取行动,但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待到某个关键时刻,他们必然会拿我们开刀,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稍作停歇后,贾赦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即便是贾政有幸承袭了爵位,那至多也不过就是个末等爵位罢了。要知道,这京城里头,随便掉下一块砖头,说不定就能砸到一两个皇亲国戚。区区一个末等爵位,又怎能算得上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地位呢?”
此刻的荣国府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那阴沉压抑的氛围令人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仿佛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贾母的院子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那些伺候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轻微,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而惹恼了主子们。即便是想要打喷嚏,他们也要竭力忍耐,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老爷可回来了?”贾母坐在榻上,面色凝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恨之情。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不成器的贾赦居然又背着她去会见张家的人了,而且还胆敢隐瞒此事。这让贾母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她不禁暗暗咒骂这些个没良心的家伙,简直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个都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听到贾母的问话,王夫人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轻声回答道:“还没有呢。”说完,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贾母的反应,看到贾母那张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面容,以及紧紧捏住佛珠、青筋暴起的双手,王夫人心底暗自得意。
正当贾母微微张开那保养得宜、略显松弛的嘴唇时,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仿佛有千言万语即将脱口而出。一旁的王夫人则满脸期待地注视着贾母,心中暗自揣测着贾母接下来会说出怎样一番话来。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贾母在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巴,并没有如王夫人所愿般吐露那些关键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