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叫嚷着要烧死人的青年蓦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令皎。
那张脸上,丝毫没有对自己说出如此残忍提议的惭愧或不忍,甚至还带着几分讨赏似的期待。
“仙姑,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会好好处置这个胆敢冒犯您的人的!求仙姑饶恕我们吧!”他又砰砰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李令皎深吸一口气。
她再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野蛮愚昧,深刻地认知到,这个时代与自己来的时代,相隔了至少千年的文明。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烧死,可是倘若对这件事轻拿轻放,日后又该如何管束住这些人呢?
若是无法震慑住他们,将来势必会有一日被他们反过来钳制。
就像今天这样,在吃了一段时间她提供的精细米面之后,他们的胃口也会被养刁,不肯再吃带着谷皮细砂的粟米。
正在此时,身旁的诸葛真倏然叹息一声,走了出来。
“仙姑。”诸葛真绕到李令皎面前,深深作了一揖,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响亮,“此地百姓冒犯仙姑,罪无可恕,便是降下天罚也不为过。但……还请仙姑看在他们病痛缠身,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的份上,宽恕他们这次吧。“
所有人都在指责刚刚为首闹事的大汉,想要将他推出去赎罪,然而此刻,诸葛真却用这番求情告诉他们——
错的并不只是那个大汉,他们也都有错,是他们所有被煽动了闹事的人,一起得罪了仙姑。
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在诸葛真的这番话出口之后,跪在地上的众人,脸上都陆陆续续地浮现了惭愧的神色。
好几个人都赧然地低下了头。
诸葛真仍然维持着那个作揖的动作,久久不曾起身。
观云在旁看了半天,心里的怒火逐渐平息,也忽然明白过来什么,绕到李令皎的面前,屈膝跪了下去。
她蹙着眉尖,一副可怜之态,替众人求饶:“仙姑,此地除却他们,还有稚童与老人……稚子年幼,什么也不懂,何其无辜?还请仙姑垂怜,不要不管这场瘟疫……”
大家一听仙姑会因为生他们的气而离开,更是紧张惶急。